当然他不喜欢自己剥,别人给他剥好送到他面前的,他才会喜欢。
樵青霜觉得,这本质上是缺爱的表现。
小黎在外流浪那些年,不知道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白眼。耗费时间,还要有耐心,这样为他做出来的食物代表着爱,会让他有安全感。
这么想着,樵青霜又在烤盘上放了一把松子,眉眼更显温和。
“你自己也知道吧。”齐钧发似乎很难接受,又困惑得难受,“都说樵天师可以窥见天机,你应该看过自己命,知道我没有说谎。”
“确实。”樵青霜平静地给栗子翻了个面,“我命本该孤独一生。”
樵青霜第一次听到他是天煞孤星就是在齐钧发口中,听到他会克父克母,克尽血亲后,爸妈一起搂着他,让他不要听那个坏老头的话。
当时他一直低着头,爸妈很着急,以为他信了坏老头的话。
其实不是,即便很小,樵青霜也不信什么权威,是因为在听到齐钧发的话后,不到六岁的他就看了自己命,那时他就知道了自己命运。
身负阳煞,克诡又克亲。
他是天生杀诡的人,也是注定的孤星。
所以,刚六岁,他就跟师父去师门学习,远离至亲。即便如此,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接连去世,宗亲四散。
那之后他不亲师父,不亲师兄,厌恶别人靠近。即便去杀非常强大的诡,年少的他也背着剑自己去。
一直孤身一人。
把殷不解赶到地下后,他觉得此生使命已完成,在霜山上寻了个院子,打算一个人等死。
没想到,小黎出现了。
刚见小黎时,他心里也只有这三个字:“不可能。”
他不可能有个亲弟弟。
不可能。
不管是从命格上,还是从现实条件上,不可能。
可他就是有了一个亲弟弟。
这个傻弟弟会在他要走时抱住他,“哥哥别走,哥哥不要抛下我。”
会坐在书房门口吧嗒吧嗒掉眼泪,“哥哥你不要我吗?”
会在他打开门时泪眼盈满星光,“哥哥哥哥,你是我哥哥,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那天太阳的光晕出现在霜山时,他重新看到了自己的命。
袅袅烟火绕过樵青霜的眉眼,他说:“上天温柔,所以我有了个弟弟。”
齐钧发不敢相信这是恨不得捅破天的樵青霜说的话。
他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碰出来的“弟弟”抓心挠肺,食指在拇指上一撮,点到眼睛上,散发着精光的双眼看向靠在樵青霜身上的少年。
那双苍老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睁大、颤抖,光芒尽失,被血色浑浊淹没。
齐钧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当天晚上是齐鸣带樵青霜去齐家墓园的,他对这件事最积极,因为他是最大受害者。在路上又说了一遍墓园的死尸们有多恐怖多疯狂。
墓园很安静。
当两人站在齐家墓园门口时,微风习习,柔软又明亮的月光洒在每一块干净整齐的墓碑上,阴森中带着诡异的祥和。此时能看出这确实是块风水宝地,齐家祖宗们都睡得很满足,很安详。
齐鸣:“……”
“不是这样的。”齐鸣说:“樵天师,你要不再待两天,可能明天就出事了。”
“我这里是有事还没做。”樵青霜开口。
“啊太好了,什么事?”齐鸣问:“如果能帮上忙,我一定替您办好。”
说完齐鸣就看到樵青霜嘴角上扬了极细微的弧度,那么一点点弧度,却让他整张脸的感觉都变了,月光也变得阴惨惨的,他说 :“你不会以为你打了我弟弟,我不会找你算账吧?”
那一刻,齐鸣想到了一些传言。将恶诡压在地下的樵青霜无疑是公认的清正,但也有一些不和谐的言论出现过,暗指樵青霜并不是一个风光霁月的天师。
这些言论还没在脑海过完,齐鸣就感觉到胸腹部肋骨断裂的剧痛,接着是后背,后背撞裂了墓碑,撞进了坟土,撞开了棺材,撞到了他乖乖躺在棺材中太爷的怀抱里。
棺材和坟土铺天盖地落下。
“烦,还是让你祖宗教育你吧。”
樵青霜走后,牛京元和其他尸人熟门熟路地进来,敲响了每一个墓碑,“兄弟,樵青霜走了,可以出来耍了。”
大多数死尸都出来了,只有一个没动静。
他们扒开那个破破烂烂的坟,掀开破了个人形洞的棺材板,看到了惊恐地躺在老尸兄弟怀里的齐鸣。
沉默,思考。
“不要打扰爷孙的亲密时光。”
“嗯!”
他们礼貌地把门给关上了,还贴心地把门给修补好了,确保密不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