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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暖域(1 / 1)

 办公室最终恢复了它应有的“常态”:密集的键盘敲击声与数据流在冷白色的主光幕上无声奔腾,如同星河倾泻。空气里只有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鸣和仪器散热系统规律的轻响,一种绝对的、近乎凝固的秩序感笼罩着空间。裴琉首席端坐于主控台前,身形挺拔如松,深灰色制服没有一丝褶皱,无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地捕捉着数据洪流中的每一个异常波动。而沈言卿督查官则斜靠在侧面的分析台旁,姿态看似慵懒,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的操作却快得带起残影,偶尔抛出的几个关键数据关联点或天马行空的推测,总能精准地切入问题核心,其情报整合与逻辑推演能力确实对得起他那个令人头疼的职位。一个冷静如冰,首席权威不容挑衅;一个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却又能力出众,懂得在关键时刻收敛锋芒,展现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高强度、高精度的协同工作持续了数小时。关于“编织者”禁忌痕迹的交叉比对、沃斯局新型人偶那诡异的青蓝色能量签名逆向推演、以及针对“镜光遗迹”高危区域监控网络的紧急升级方案……大量需要最高权限协调、涉及多维宇宙安全级别的数据流在两人之间高效、沉默地流转。这段时间,他们不再是那个会为一点小事斗嘴的冤家,而是配合无间、思维同步的顶级专家,共同应对着来自未知领域的威胁。

嘀——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划破了长时间的寂静,最后一份加密报告传输完成,主光幕上那个由无数光点和能量轨迹构成的、代表“镜光遗迹”周边异常空间褶皱的复杂多维模型,缓缓停止了旋转,最终定格。庞大的数据分析暂时告一段落,紧绷的弦稍稍松弛。

裴琉几不可查地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终于微微向后,靠在了符合人体工学的椅背上。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摘下了那副总是反射着冷光的无框眼镜,轻轻捏了捏鼻梁根部。长时间维持这种强度的脑力运算,即使是以他的精神韧性和身体素质,眉宇间也难以抑制地透出了一丝被强行压制的、深层次的疲惫。眼镜被取下后,那双通常被镜片遮掩的、颜色偏浅的瞳孔,在缺乏睡眠和过度用眼后,更显出一种琉璃般的质感,只是此刻这琉璃上蒙了一层淡淡的倦色。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侧面分析台后、刚刚也完成手头最后一项数据核对的沈言卿动了。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旦公事完毕就立刻找借口开溜,或者用几句俏皮话挑战一下裴琉的耐心底线。而是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动作轻缓得如同踏着肉垫的大型猫科动物,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绕过堆满数据板的办公桌,脚步精准地避开了地面上几处为了隐藏杂乱线缆而铺设的、颜色与地板几乎融为一体的暗色盖板,最终停在了裴琉的座椅后方。

裴琉正闭着眼,试图让过度使用的视觉神经和思考中枢得到片刻休息,并未立刻察觉身后的动静。

下一秒,一双骨节分明、带着温热体温的手掌,极其自然、仿佛演练过无数次般,按上了他的太阳穴。指腹蕴藏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不轻不重地开始揉按起来,手法异常熟练,精准地压在了那几个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持续紧张的穴位上。

裴琉的身体瞬间僵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就要抬手挥开这突如其来的、越界的触碰。属于首席的本能让他对任何未经允许的近距离接触都充满警惕。

“别动。”沈言卿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语调褪去了平日的戏谑懒散,带着一种罕见的、低沉的温柔,像大提琴的弓弦轻轻擦过心尖,“连续高负荷运算七小时三十二分钟,你的精神力场波动曲线已经接近系统标记的黄色预警阈值了。不想明天起来头疼欲裂,影响后续的工作效率,就乖乖的,让我帮你放松一下。” 他说的有理有据,数据准确,语气平静,仿佛此刻他进行的不是什么亲密举动,而是最高效、最必要的“设备维护保养程序”。

裴琉已经到了嘴边的冰冷斥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舒适感和对方无可辩驳的理由而顿住了。沈言卿的指尖仿佛带着奇异的电流,那恰到好处的按压精准地缓解着他紧绷如弦的神经,酸胀感被揉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快。那舒适感是如此真实、直接,让他一时竟贪恋地忘了推开。但他仍强自维持着镇定,只是声音比平时更冷硬了几分:“沈督促官,我记得你的职责范围,并不包括这项……服务。”

“怎么不包括?”沈言卿低低地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裴琉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时空局高级职员岗位职责补充细则》,第18条附注第3款:督促官有权在首席执行官出现明显生理性状态下滑,可能影响核心决策判断时,采取必要的、非侵入性的辅助措施,以确保最高决策效率。我此刻的行为,完全符合规定,是在……‘履职’。” 他总能从各种犄角旮旯的规章制度里,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并且让人一时难以反驳。

裴琉抿紧了淡色的嘴唇,想要偏头躲开这过于亲昵的距离和那扰人心神的气息,却被沈言卿用巧劲固定住了头部,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不受控制地悄悄漫上一抹薄红,并且这红晕有逐渐向脸颊蔓延的趋势。

“你看你,肩膀和颈侧的肌肉绷得像两块合金板。”沈言卿得寸进尺,双手从太阳穴滑落到肩颈连接处,开始用更大的力道按压那些僵硬的肌肉群,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埋怨,“议会里那些老家伙为了一点资源分配就能吵翻天,下面还有沃斯局那群疯子不停地制造麻烦,所有棘手的、压箱底的难题,最后兜兜转转,压力全都堆到你这里……有时候我真想找个由头,把那些光说不练、只会指手画脚的家伙也扔进最高难度的模拟训练场里,让他们亲自体验几天什么叫‘真实的压力’。”

他的话语充满了维护之意,手上的动作也愈发轻柔而专注,仿佛要将所有积压的疲惫都揉散。裴琉紧绷的身体在这言语和动作的双重攻势下,防御工事一点点被瓦解,竟真的慢慢松弛下来,重新靠回了椅背。他甚至无意识地闭上眼,浓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任由那双手为他驱散沉重的疲惫感,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多事。”

这声近似默许的回应,听在沈言卿耳中,无疑是最美妙的鼓励。他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狡黠光芒,按摩的手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一只手依旧尽责地停留在裴琉的肩颈处揉按,另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向下滑去,绕过宽大的椅背,精准地揽住了裴琉劲瘦的腰身。

掌心隔着一层纤薄却挺括的制服面料,传来的温热体温和紧实触感让裴琉浑身猛地一颤,瞬间睁开了眼睛!

“沈言卿!”他低斥道,声音里带上了平日里绝无仅有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这个过于亲密的禁锢,但那箍在他腰间的手臂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温柔而坚定地将他圈在宽大的办公椅里,形成了一个无法轻易摆脱的怀抱。

“在呢。”沈言卿应得从善如流,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将下巴轻轻地抵在裴琉的头顶,用一种近乎耍赖的、带着气声的暧昧语调在他耳边低语:“老裴……就一会儿,好不好?我检查过了,外面走廊没人,内部的动态感应警报系统也开着,绝对安全。” 他像是知道裴琉在顾虑什么,提前堵住了他的借口。

“胡闹!松开!”裴琉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被戳破心思的气急败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脖颈、甚至是被制服高领包裹的锁骨处的皮肤,都在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那抹绯红从耳根蔓延开来,几乎要烧透他平日里冰封般的表情。他徒劳地伸手去掰沈言卿箍在他腰间的手,但那几根手指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不松。”沈言卿开始耍无赖,反而收紧了手臂,将人更往自己温暖结实的怀里带了带,鼻尖亲昵地蹭了蹭裴琉带着清爽气息的黑色发丝,闷声说,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委屈:“你刚才用数据板敲我小腿迎面骨,现在还疼着呢……青没青我不知道,但心理阴影面积肯定不小。这点补偿……不过分吧?”

“你自找的!”裴琉反驳,但气势明显不足,听起来更像是无可奈何的娇嗔。他被圈在这个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周身常年散发的清冷气息仿佛被对方身上那种淡淡的、像是被阳光充分晒过的雪松混着一点旧书页的味道侵染、包裹、融化。这种只有在绝对私密、绝对安全的空间里才能短暂流露的、与平日判若两人的亲昵,让他心跳彻底失序,脑子里也因为缺氧和羞赧而有些发懵,思考能力急剧下降。

“嗯,是,我自找的。”沈言卿从善如流地承认,低笑着,温热的呼吸故意喷洒在裴琉最为敏感的耳后和颈侧,成功地感受到怀里身体又是一阵细微的颤抖,“所以……我现在讨要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补偿,真的……不过分吧?”

他的唇瓣似有若无地、几乎要贴上那已经红得滴血、烫得惊人的耳尖。

裴琉呼吸一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部,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消失了。他彻底放弃了徒劳的抵抗,身体有些僵硬地靠在椅子里,自暴自弃般闭上了眼睛,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和全身皮肤滚烫的温度昭示着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他能怎么办?难道真的启动最高权限安全协议,把这家伙当成入侵者直接扔出去?那明天整个时空局高层恐怕都会流传开“裴首席与沈督查在首席办公室因情感纠纷大打出手”的离奇传闻,这比任何沃斯局的阴谋都更让他头疼。

看着他这副“任由宰割”、羞愤不堪却又无可奈何的诱人模样,沈言卿心满意足,见好就收,终于没再继续“得寸进尺”地“欺负”人。他只是安静地抱着他,将脸颊轻轻埋在他温热的颈窝里,深深地、满足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借此驱散所有外界带来的阴霾与压力,将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暖牢牢刻印在记忆里。

“下次……”良久,沈言卿才用极轻、极认真的声音说,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别再一个人硬扛着了。议会那边那些噪音,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沃斯局的疯子……无论他们想玩什么把戏,我陪你一起对付。” 这句话不再是玩笑,而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裴琉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睁眼,但一直紧绷的身体线条,却微不可查地又软化、放松了一分。办公室里陷入了彻底的寂静,只剩下彼此交织的、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和空气中无声流淌的、与窗外冰冷浩瀚宇宙格格不入的缱绻暖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粘稠。

几分钟后,沈言卿才像是终于充好了电,依依不舍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臂,仿佛无事发生般退开一步,脸上瞬间又挂起了那副懒洋洋的、欠揍的招牌笑容,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好了,‘高级设备维护保养’程序执行完毕。尊敬的裴首席,感觉如何?精神力场稳定指数回升了吗?”

裴琉几乎是在他松手的瞬间就迅速坐直了身体,抬手重新戴上了那副无框眼镜,试图用冰冷的镜片遮掩出眼底未褪的细微波澜和脸上尚未完全消散的红晕,语气强行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无波,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疏离:“……尚可。你可以走了。” 只是那比平时稍快的语速,暴露了他并未完全平静的内心。

沈言卿挑眉,故意又凑近了些,几乎要鼻尖相触,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依旧泛着淡粉色的耳尖和脸颊,拖长了调子,语气充满了戏谑:“哦——真的吗?可我怎么看首席您这脸色,似乎还有点‘运行过热’,‘系统散热不佳’啊?要不要我再……帮您‘物理降降温’?” 他说着,手指作势就要再次抬起。

“滚!”这次,回应他的是迎面急速飞来的一枚沉甸甸的金属书签,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比上次敲小腿那下要足得多,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

沈言卿大笑着,动作敏捷地侧头躲过,那书签“叮”的一声脆响,深深嵌入了后方的合金墙壁。他心情极佳地朝门口走去,步伐轻快:“得令!这就滚去给您盯紧议会那帮光会打嘴炮的老狐狸!”走到门口,他手按在感应区,又回头,朝裴琉抛了个电力十足的媚眼,“对了,晚上‘老地方’吃饭,我给你留了份最新鲜的‘镜光兽’能量核心,听说对恢复精神力有奇效。”

说完,不等裴琉发作,他便大笑着溜了出去,滑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将一室重新归于平静,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和墙上那枚深深嵌入的金属书签,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办公室里,裴琉独自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动作。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耳垂和脸颊,那里的温度久久不散。他望着门口的方向,目光有些复杂,最终,几不可查地、极轻极轻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里,有无奈,有纵容,有对那个家伙我行我素行为的头疼,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也不愿深究的、极淡的暖意与留恋。这复杂的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缓缓扩散,最终沉淀在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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