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能省则省了,说是信天主出家么,六根不净的也多。我们以前躲角落里偷看,经常看到有的嬷嬷带个大饭盆,把米、菜通通打回去。”
申明简问道:
“很多嬷嬷都是本地人吗?”
“基本都是。”曲意说道。
阿秀说:
“此地张家村,姓张的聚居,张叔不就是姓张么。”
曲意想起什么,笑了一声:
“小时候叫嬷嬷,什么大张小张嬷嬷,张二张三嬷嬷,分也分不清楚。”
“张明丽不是外地来的么,你们是怎么叫张明丽的?”
曲意摇摇头,阿秀说道:
“她来之前,育婴堂里本村张姓人多,她来之后,一顿整肃,把偷鸡摸狗浑水摸鱼的嬷嬷赶出去,就只留零星,又从外地重新调人过来。之后,张嬷嬷就专是称呼她的了。”
这时,曲意盯着正在翘指呷酒的张瘸子,细细观察了一番,说道:
“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感觉张明丽和叔脸模子似乎有点像。”
申明简闻言也看了看:
“我记得今天看到张明丽也是下垂的三角眼皮。”
阿秀有些不忍,忙给众人布菜劝酒:
“没有要熏烧摊子上的辣酱,我自己回来重新拌的牛肉,你们尝尝看。”
张瘸子好似鼓足了气,嚼了一筷子肉,饮完最后一滴酒,说道:
“张明丽不是外地来的。她是我小妹。”
阿秀制止他:
“叔,喝昏头了,怎么好乱认亲戚的。”
曲意捏紧了酒杯,继而又松开笑笑:
“张叔,十里八村就只有你懂些医术,想必自己家的亲缘关系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阿秀怒道:
“三哥,我以为你今天是来——”
“来做什么?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曲意悠悠打断阿秀,“我来敬长辈一杯酒,聊两句天,解几个惑罢了。”
申明简隐隐抓住了一丝关窍:
“育婴堂里的孩子们受伤,都是张叔你救治的么?”
张瘸子点点头:
“拿便宜的药草敷一敷,保住命。”
曲意厌恶地皱眉说道:
“我后来总回过头去想,张明丽的依仗是什么,维纳尔对她并不特别,毫不感兴趣,一开始甚至跟对待一个下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她在育婴堂,在整个教会的地位却越来越高,她肆无忌惮,就因为她手里把持了药物来源,连维纳尔也要高看她三分,给她放权。更重要的是,我打小就见过张叔你的药箱,后来却成了她的。”
曲意自嘲:
“我还曾经担心过,是不是她抓住了你的把柄,你才助纣为虐。”
张瘸子沉默了一会,他看了看曲意,又看了看垂着头内疚的阿秀,他拍了拍阿秀的背:
“去把我那口放书的箱子拿来。”
阿秀急道:
“叔,不必如此的。”
“去吧,不碍事的。”张瘸子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