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明简被这样一副滑稽场面逗笑了。
角落里头那俩苦命鸳鸯似的抱成一团,定睛一看,却是阿秀拥着维纳尔,老东西还不情不愿的样子,推拒着双臂用力勒着他的阿秀。阿秀口里只会一个劲重复“求你放过我们吧”,絮絮叨叨,和他念经时候一个样子。曲意毫不意外,翻着白眼看他们的苦情戏。
申明简一语中的:“该死的一个都没死成啊。”
他拔出腰间的袖珍手枪递给曲意,温柔地问:
“要不要哥哥教你?”
曲意摩挲了一下手枪冷硬的外壳,摇了摇头,用子弹解决问题太过草率,他暂时不想被枪械支配大脑。
维纳尔终于把阿秀推开了,他怯怯地望着曲意,看到曲意走过来,又羞涩似的低下头。
“维纳尔,你那副哄骗人们的嗓音呢?你的歌喉哪里去了?”
维纳尔徒劳张嘴,只能发出嘶哑的“啊啊”。
“三哥,你不要刺激他,我求求你。”阿秀抱住曲意的脚,不愿意让他再上前去了。
曲意十分不耐烦,他一脚踹开阿秀:
“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畜生怎么活下来的?你救的?”
阿秀只一味摇头,不肯回一句话。
曲意大步上前,抓起维纳尔,他们这才看清维纳尔此时的模样。昔日的恶魔像一座山似的压在育婴堂孩子们的头顶上,而此刻,他佝偻,面目凹陷,骨瘦如柴,整个人都缩水了三圈,形似骷髅。他的嗓子被烟呛毁,人却侥幸逃过一劫。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和过去一样,灰扑扑,看到美丽的孩童便折射出饥渴的光,能上上下下抛出十二分的打量,恨不得用眼睛就把人扒光。此刻,他正用着这样的眼神盯着曲意。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曲意见他躲都不知道躲,痴痴傻傻的。
阿秀悲鸣一声:“火太大了,我一直在向主祷告,我主显圣,允许我用容貌换回了教父的躯壳。”
“荒唐,”曲意信手一甩,一道银光落到维纳尔的裆下,申明简都没预料到,那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只离维纳尔的裆不足一寸,这时,申明简才注意到这畜生的裆部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鼓鼓囊囊,一股无名怒火蹭地涌上来,曲意被冒犯的场面让他难以忍受,他抬手就要点射——
阿秀将维纳尔一把拦在身后,他知道子弹的威力,这位外表待人斯文的申先生,其实骨子里是残酷的:
“不要!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申明简啧了一声,打算直接瞄向头颅,曲意摇了摇头,他蹲下来,与阿秀平视:
“你看看,你为了这样一个东西,值得吗?”
阿秀转头,看到维纳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抖若筛糠,人虽痴傻,倒是知道护住重点器官,他捂着自己的裆又要往墙角去缩。但眼睛却总是忍不住,总要偷偷瞥向曲意。
阿秀心痛道:“我爱他。”
曲意给了他一巴掌,把他完好部分的脸一下子打肿了,继而问道:
“你爱他,他爱你吗?”
阿秀不知怎的爆发出一股力气,将曲意一推:
“我们在主的旨意下结合,你懂什么,你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曲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将额前散落的发丝撩起,脸庞的卷发别到耳后,精致的五官完全没了遮挡。他轻蔑地笑笑,朝维纳尔说道:
“教父,你要来我身后吗?”
维纳尔被他夺了心魄似的,四肢并用,爬着过来,阿秀见此情景,慌忙伸手去拉拽他:
“不要离开我!”
在维纳尔即将接近曲意时,申明简一脚将他踹飞,阿秀扑到维纳尔身上,安抚他:
“不要离开我,明白吗,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安全的。”
阿秀亲着维纳尔那张皱皮的涕泗横流的脸,曲意有些反胃。
“阿秀,是你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是不是?”曲意一心想要刺激他,“这位伟大的教父,第一眼看到我和你的时候,他选的是谁?你忘了吗?哦,我说错了,应该是,他的目光可曾落到过你的身上?”
阿秀咬着牙关,但依旧不肯放开维纳尔:
“你只是徒有虚表罢了,他很快就看到了我的灵魂!我的嗓子是天使吻过的,他和我在一起才能领悟到圣意!”
申明简说道:“读经读傻了。”
曲意反驳阿秀:
“何苦自欺欺人呢?你知道维纳尔一直在等我大发慈悲,主动走向他。你不会没有发现吧,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他经常问起我,提到我呀。”
“他只是当你是个漂亮的玩偶罢了!”
曲意不理他,自顾自说:“我今天吃了什么,我有没有开始练习圣歌,我摘了哪些花花草草,我长高了几分……”
申明简眉头直皱:“老东西派他监视你?”
曲意无辜地眨眨眼:“阿秀,你看,任谁都知道维纳尔在利用你来讨好我,接近我,他这么珍视我,而你,只是一只能报信的小黄鹂罢了。”
“闭嘴!闭嘴!”阿秀捡起地上的匕首挥舞。
申明简一把将匕首打掉,曲意说道:
“阿秀,你知不知道我计划了多久,我一心想把你们都带出来,毁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