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很快收敛笑意：“我若不说，你要再射我一箭吗？”

“不是的。”戈薇垂下视线，“你知道，四魂之玉不会真正实现人的愿望。”

“但我是妖。”

戈薇不吭声，奈落盯着路灯在她头顶投射的光圈，还是妥协：“我许愿活下去。”

“代价是什么？”

“你不希望我活下去？我因为帮你，可是命都差点——”

纤嫩的手掌带着体温捂上他的唇，奈落还没来得及感受，对方又很快收回，熠熠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

“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去！看到你没事，其实我、我有些喜悦……”

奈落忍不住让愉悦情绪染上眼眸：“这不就行了。”

“可这世界上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心情，每个人都有心中在意的、不希望对方受伤的人。你的前科你自己也清楚，我不能因为要让自己开心，就放任其他人受到伤害。”

奈落抓住重点：“你在意我么？”

戈薇满腔情绪顿时噎住，脸蛋涨红：“重点不是这个！”

“呀，你承认了。”奈落微微弯腰，双手捧住戈薇的脸颊，把刚刚未尽的心思彻底实现，“虽然我作恶无端，还是个卑劣半妖，你仍然在意我，巫女小姐。”

“放开。”戈薇说着扯开奈落的手，气汹汹道，“那又如何？就算再怎么在意你，我也不会放任你做坏事！”

奈落刚被打开了手，又整个人懒懒散散倾倒下来，将脸埋在她颈窝，一手还按住她头顶。

“半妖也不都是那种不解风情、三心二意的东西。你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我自然也会克制自己，试着做点你喜欢的。”

简直都无法呼吸了，戈薇再次对奈落的无赖程度有了深刻认知，全身血液都仿佛聚在脸上了。附近住着不少熟人，她怕被人看见，想推开奈落，手才刚抬起，就被他另一只手拉住按在胸口。

“冥界很黑，我在那儿待了好久才能出来。”他声音低压带着磁性，好似在念什么蛊惑人心的咒语。“你这么在意我，就让我再靠一下。”

戈薇微微不自在地撇开脸，小声反驳：“才没有‘这么’在意。”倒是没有推开了。

———

最近下了两场雪，今日终于见到太阳，不过气温倒是更冷了。戈薇进门先放好弓箭，这才脱下大衣，解了围巾，走进客厅。日暮太太送来一杯热茶，戈薇捧着暖暖的茶杯，终于缓过来些。

“今天好像更冷了呢，谢谢妈妈的茶~”

“是呀，融雪的时分总是要更冷的。”日暮太太顺势坐在戈薇身边，“今天除妖顺利吗？”

“嗯！之前跟您说的那个朋友，有他帮忙以后轻松多了。”

“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改天请他来我们家坐坐？”

“唔，他未必乐意。”戈薇想了想奈落的性格，头疼道，“他不怎么喜欢和人接触，准确来说，他可能讨厌人类吧。”

日暮太太笑道：“不是说已经改邪归正了吗？他现在帮着你除妖，也没有再干坏事了吧？”

“虽然是这么说——”

“不用总是考虑那么周全，戈薇，妈妈希望你做自己开心的事就好。”日暮太太又道，“他一个人从战国来到现代，又决心做个好人，你作为朋友关心他引导他没问题，家里也很欢迎你的朋友来玩。”

“可是妈妈……我担心他伤害到……”

日暮太太慈爱地望着自家孩子：“戈薇，我的心和你是一样的。”

与妈妈温柔包容的目光相触，戈薇眼眶泛起酸意，渐渐模糊了视线：“谢谢妈妈，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她扑进妈妈的怀里紧紧抱住，日暮太太无奈而宠溺地笑着：“好了好了，你不是还有功课吗？去吧。”

时间还不算晚，戈薇把要完成的作业放到书桌，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一整天的疲惫都被热水冲洗干净。

卧房留着一线窗隙，通风的同时也不至于让室内太冷。细细的寒风从缝隙挤入，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随机是一条、两条、无数条触手从缝隙挤入。

不多时，奈落就站到了戈薇书桌前，皱着眉头翻看那些画着各种线条和符号的书籍。

他已经入乡随俗，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棕色机车服领口与袖沿露出一道白色羊毛内里，下装版型类似工装裤，只是深色的材质更为柔软，卷曲的长发倒还是留着，松松系在腰后。

唯一难适应的就是戈薇每天学的那些东西，尤其是数学与英语，一个月的时间只能了解个囫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