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生不敢再停留,脚踏树枝两个飞纵,穿出那巨大的榕树,也隐没在那片阴影重重的小树林里。
树叶落尽,老人提着酒葫芦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良久,抬起头看着榕树顶浑圆的月亮,冷冷笑起来。
“连无忧阁也来插一脚么?”
老人收回目光,对着空旷的庭院皱着眉轻声道,张飞怔怔看着墙上那个破洞,良久才提起酒葫芦,喝了一口之后转身慢慢的朝破旧的大门走去。
连年战乱,十室九空,这个院子应该是大户人家,但现在院里长满了齐膝的荒草,老人的背影在荒草中看起来更加肃杀清冷。
张飞走在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庭院,才转身跨出了门槛。
院子里只短暂的安静了一会,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响起来。
灰衣人扶着那个刚撞开的墙洞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也和刚才的老人一样抬头看着榕树顶圆圆的月亮,和老人不同的是这人风神秀伟。
即便在朦胧的月色下,长身玉立的模样依旧一派儒雅,直如将崩的玉山,良久之后,张飞收回目光,捂住胸口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我还以为无忧公子天下无敌呢。”笑生抱剑站在墙头,冷嘲热讽。
那人微笑一下,并没有答话,白净的脸庞在月光下更是如玉生辉。
“你怎么不穿白衣服?”笑生轻飘飘的跳下墙头,落在张飞对面,笑盈盈的问。
“干这样的事,哪能穿白衣?”
无忧公子苦笑,颓然坐倒在荒草地了,连脏乱也顾不得了,“李老头还真是厉害,不愧是吉福堂堂主。”
张飞抽出一块手帕,揩净嘴角的血迹,喟然叹道。
“你怕了?”笑生冷笑。
“你不怕?”无忧公子反问。
“我反正一无所有,有什么好怕的。”笑生依旧是冷冷的笑容。
无忧公子沉默了半晌才道:“也是。”
“可是张飞却很看重你。”顿了顿,张飞打破沉默道。
“张飞看重的不是我,而是我手里的沉木令。”笑生依然是冷冷的语调,但口气里却已经有些失落的神气。
“你拿到了?”无忧公子皱起了眉。
“你想要?”笑生恢复了冰冷的语气。
“我没那勇气拿那个东西。”无忧公子一脸平静,顿了顿之后张飞又道:“但如果你拿到了,我的命就是你的。”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怕张飞?”笑生皱眉问。
无忧公子抬头看着秦淮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你如何确定我们是怕张飞?”
“张飞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笑生冷笑,“那不是怕,是什么?”
“一看你武功就不怎么样。”
无忧公子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但语气却变得尖刻起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今生冷笑反驳,无忧公子一怔,脸上浮起了一团异样的红晕,但最终还是只是嘿嘿一笑,没有反驳。
“不管是哪种武功,练到最高境界之后,都会有一种叫‘势’的存在,达到那个境界时,便一切都停不下来了。”
无忧公子轻轻叹气,“血羽盟就是这个‘势’,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结合在一起就会变得强大,但是到后来,却发现已经进入了这个‘势’,进入其中的每个人,都再不能抽身。”
张飞语气轻缓的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便沉默了一会,“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找借口。”
笑生轻哼,没有说话,无忧公子苦笑起来,“你说得不错,我们都怕张飞。”
笑生不说话了,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所以张飞给我的使命,我一定会完成。”半晌之后,无忧公子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