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周唤和周鸿在老宅吃过晚饭后，从大门走出。

“刚才你爷爷和你大伯说的，都放在心上，别不当回事。”周鸿叮嘱道。

“当然。”周唤应声。

司机拉开门，两人上了车。晚八点，踏岚庭夜深人静，汽车缓缓驶离，进入灯火幽寂的郊区大路。周唤靠进后座，看着窗外模糊的夜景发呆。

周老爷子之前就说过想让他早点进公司轮岗实习，今天又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和大伯商量一番，决定让他年后就去公司报道。

“都要进公司了，我看你没一点要收敛的意思。”周鸿忽然说。

周唤没明白：“什么？”

“你姑刚才怎么说你的，说你在学校的‘名气’比很多教授都大。”

周唤明白了。

姑姑和院长郑华是朋友，两人聚餐时，老郑肯定没少编排她侄子的渣男事迹，所以她才会在饭桌上开那样的玩笑。

不过，开就开吧，没什么不好，周唤想，能让周鸿知道就更好了。

“我有名气，难道不是托集团和爷爷的福吗？”周唤装傻。

“我说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周鸿果然知道，“谈那些没有意义的恋爱会让你觉得好受点吗？”

周唤轻飘飘回道：“当然好受了，我又不像你，婚姻都那么失败了还能问别人好不好受。”

周鸿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你高中时谈的恋爱我都没怎么管过，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可你现在已经上大二了，传到我耳朵里的东西还是那么的令人失望。”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仿佛失望这两个字的最高形态就该是如此平静。

周唤觉得好笑，“是吗，那还挺巧的，因为我对你也很失望。”

“你当然可以对我失望，但别为了气我做出错误的选择。”

周唤轻蔑地笑了一声，“错误的选择？怎么，你爱林筝爱了大半辈子，结果人家转头就跟别人跑了，她抛下你，抛下你儿子，让你成为圈子里的笑柄，这就是你所谓的正确的选择？你是不是有受虐倾……”

“周唤林！”

一声呵斥砸进耳朵里，打断了周唤的讲话。

“你还要幼稚到什么时候？”周鸿说。

司机被吓了一跳，但专业素养让他仍旧稳稳开着车。

周唤的表情极速冷却下来，“......别用老名字叫我。”

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两人都不说话了。

周唤胸口发闷，不知是车里暖气太足，还是情绪波动导致大脑缺氧。他看着窗外的夜色，靠沉默来消解坏情绪。

他忽然有点想季飞星。

这时候如果能跟他聊聊天，听他嘴贫讲笑话，那感觉应该挺不错。

手机非常配合地震了一震，他拿起来看。

可惜不是季飞星，是宋秋阳。

宋秋阳：考虑的怎么样了啊，明晚KTV，能来吗？

周唤又看向车窗。玻璃反射出他和周鸿的影子，路边的树木在二人的影子间穿梭不息，组成一道难以弥合的鸿沟。

他回复：去。

周一。

夜晚，KTV的氛围光刺眼夺目，走廊上回荡着各个房间的唱歌声，后一首撞着前一首，如汽车追尾般混乱不堪。卫生间的吵闹声和走廊不相上下，有人边吐边哭，骂骂咧咧地痛诉情场失意，周唤皱皱眉，洗完手扔掉擦手纸便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