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完一切手续后，尸体到达殡仪馆。

明天的火化，老爷爷尽力地约了几个亲戚，大多的都离世了，就来了两位邻居和一位她的老朋友，段林奔赴他最后的邀请，宁墨舟也随着段林去，

次日，段林当司机，宁墨舟坐上副驾，一路上，除了有时候后面的些些念旧，老爷爷附和几个，半小时路程意外安静。

宁墨舟先起身给后面拉车门，有位奶奶晕车，还是两三个人给她搀扶过去。

里面的人形形色色。

有刚出生就因病而亡的小婴儿，妈妈在最近又相隔最远的一个门前瘫坐；有最常见的情景，已经年迈的老人安详地躺着；有因为工厂被钢筋穿透死亡的顶梁柱父亲，骨灰被家人抬回车里；还有一位学生，因为弱小被霸凌孤立患上抑郁出现在这里的女孩。

一个生命消逝，再寻常不过来，但特别的是他们生前，所留下的记忆，所留下的踪迹，所留下的万种风情。

推出来一位女尸，她闭着眼睛，白短头发整齐地压着，右手搭在左手上面，被人摆在肚子前边，换上了生前最喜欢的一套碎花衬衫，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和老板的银文字配对了，是他攒钱送给她的周年纪念日礼物。

这副样子很熟悉。

见躺着的安详又美丽，他们的邻居和朋友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捂着嘴哭起来。

宁墨舟也忍不住，只是看了几眼，迅速地跑去厕所洗脸了，回来时挂着脸上没擦干的水珠，段林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擦在他脸上，转头又递给老头老太几张。

只不过当事家属并没有太大反应，笑着注目她，最后趁他们擦眼睛没注意那瞬，轻轻吻了妻子的额头，只有宁墨舟注意到到。

刚好响起一道声音：

“301，准备火化。”

中午，他们找了一家小饭馆吃完饭，段林再一一把老人一个个送回家门口，到老爷爷的家时，连拐好几个大弯，停到一家城镇旁的农村屋檐下，老爷爷开口对他们道了今天第四次谢，但没让他们快走。

门前钉着一块蓝门牌，印着白色的数字：“301户”

好巧不巧。

“那啥，”

老板又挂起那张熟悉慈祥的笑脸。

“你们，今天有空不。”

介于路途不遥远，火化仅用了1.8个小时，到现在也才中午一点。

宁墨舟周末压根不着急，先回答：“有。”

段林也刚好是休息日，没工作。

“那可能，还得劳烦你们帮我一个忙……”

说到这，老人语调渐渐变小，可能是觉得自己霸王餐两个小孩了。

“我会给你们油钱，也不是很大的忙，”

段林不在乎车钱问题，只是请老人带他们进屋。

白墙壁，地上砌了砖，房子很大，但是空荡荡，中间有个小茶几，放着剥了一半的橘子皮，小电视靠墙放，一点绿光还亮着，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厕所，这样的生活对于他们两夫妻来说，也算是充足了。

宁墨舟小幅度地打量着。

“别那站，来来来吃橘子！柚子？还是什么我这都有，别客气别客气……”

老板把沙糖桔从红色塑料袋里全拿出来，又打算掏出刀开柚子。

段林本想拒绝。

“我们来我们来，”

又看向旁边也不客气的人，没说话，从桌底扯了一张红塑料凳子坐上。

宁墨舟看了他一副正经脸和红凳，莫名想笑。

“怎么了？”

“没，你坐吧……吃啥吗？”

“沙糖桔吧，柚子麻烦。”

老板看他们没有对农村人他的隔阂，放开心进房间收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