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拍了拍田时桠的肩膀,实则用了点力道把他往后推了半步,同时朝那个高个男生眨了眨眼:“赵鹏同学是吧?校篮队的?我看过你比赛,篮板抢得真不错!刚才那球是不小心手滑了?”
高睿阳也在一旁帮腔,他体格壮实,往那一站就有几分说服力:“就是啊鹏哥,误会误会!都是同学,别伤了和气。真要手痒,一会儿约场球好好打一场呗?”
被叫做赵鹏的男生显然认识路秋霁和高睿阳,见他们出来打圆场,脸上的戾气稍减,但依旧哼了一声,指着田时桠:“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是这孙子嘴太臭!我好心过去捡球,他自己没接住反弹起来砸到了,开口就骂人!”
田时桠立刻炸毛,又想冲上前:“你他妈少放屁!你明明是故意的!你那球扔过来的力道像是捡球?!”
路秋霁赶紧又把他拦回去,脸上笑容不变,:“时桠兄,收着点收着点,文明用语,咱们是文化人。”他转而看向赵鹏,笑道,“行了,估计就是个误会。他这人性子急,说话冲,我代他给你道个歉?给个面子,这事儿算了,怎么样?回头请你吃饭。”
赵鹏看了看路秋霁,又瞪了田时桠一眼,似乎也觉得在运动会期间闹大了没好处,毕竟路秋霁在学校里人气高,朋友也多。他悻悻地甩下一句:“算了,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便转身走了。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冲突,被路秋霁插科打诨般地暂时压了下去。
田时桠显然还不服气,胸口起伏着,瞪着赵鹏的背影,拳头还攥得紧紧的。
许既白这时终于挣脱了他哥的钳制,凑到田时桠身边,小声问:“儿子,你没事吧?”
田时桠没理他,只是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那头惹眼的蓝灰色头发。
许谦临这才松开手,走到田时桠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解决了?”
田时桠瞥了他一眼,语气硬邦邦的,但火气明显消了些:“……多管闲事。”
路秋霁笑嘻嘻地凑过来,一把揽住田时桠的肩膀:“这怎么叫闲事呢?维护校园和平,人人有责嘛!尤其是保护你这么一张帅脸,要是挂彩了多可惜,是不是?”
田时桠被他揽得一个趔趄,没好气地想甩开他,但路秋霁搂得紧,他没成功,只能别扭地扭过头。
运动会的小插曲就像投入宁山一中这片大湖里的一颗小石子,涟漪很快散去,但那份躁动的余韵似乎还隐约残留着。
尤其是田时桠那头嚣张的蓝灰色头发和差点引发的冲突,成了接下来几天同学们课间窃窃私语的谈资。
当然,这份闲谈的兴致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强大的压力无情碾碎——期末考试的阴影。
教室里的氛围肉眼可见地变得紧绷起来。
周末回家的时候,连最闹腾的许既白也暂时收敛了些。当然,他的收敛方式当真是别具一格。
“哥——”
“哥!这个受力分析到底怎么画啊?这个球它怎么就滚下去了呢?”
“哥!文言文这句‘之’字到底是取独还是代词啊?它怎么那么烦人啊!”
“哥!英语完形填空这些选项长得都一样啊!它们是不是在玩大家来找茬?”
许既白就像个人形自走提问机,抱着他那本几乎崭新的课本和卷子,黏在许谦临旁边碎碎念他那些蠢比问题,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茫然。他那双总是闪着搞事光芒的大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清澈的愚蠢,活像一只被学习逼疯了的大型犬。
许谦临被他吵得额角青筋直跳,无数次想把手里的《王后雄》拍到他脸上。“你自己不会看笔记吗?”他第N次忍住动手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笔记?”许既白一脸茫然,“什么笔记?上课还需要记笔记吗?”
许谦临:“……” 他开始认真思考把亲弟弟从窗户扔出去的可行性。
当然,他是个文明人,从来不动手打人。最后,他会选择言简意赅地解答最关键的问题,然后用“自己去想”和“再问就揍你”的眼神把许既白逼退。许既白通常能安分个十分钟,然后带着新的世纪难题再次卷土重来。
路秋霁的骚扰信息也如期而至,风格却变得……十分清奇。
“许同学,我刚刚做了一篇语文阅读,有道题问‘关于描写作者三次吃火锅对于毛肚口感变化,表达了作者怎样的心理’这道题,作者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给我看的好饿啊!我们考完之后一起去吃饭吧?”
许谦临通常只会回一两个字的答案,或者干脆已读不回。但看着屏幕上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毫无营养却又活力四射的信息,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习惯了这种背景音似的骚扰。偶尔,在看到特别无厘头的问题时,他嘴角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虽然很快就会被压下。
向芸看着许谦临对着手机屏幕那转瞬即逝的微妙表情,忍不住用笔戳了戳他胳膊,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同桌,你又对着手机笑了两个像素点了!又是路大校草?” 许谦临面无表情地锁屏,否认三连:“没有,你看错了,是肌肉抽搐。” 向芸听到许谦临这么一回答,只是啧啧啧了几声,就又把头转回去继续复习了。
高睿阳也进入了备战状态,不过他复习的方式是……疯狂运动减压。 “啊——物理杀我!”他会在课间突然像一头野猿一般仰天长啸一声,然后冲出教室,在走廊上做十几个俯卧撑,再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好了!充能完毕,我觉得我又能多做一套卷子了!” 全班同学:“……”
许谦临心说怪不得这人和路秋霁是初中同学呢,这种非人式的备考他当真没见过除了他俩以外的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