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外表的特立独行,亦是虚浮之罪。”向薇的声音依旧平淡,“这枚钉子,是你叛逆的象征,是罪证之一。”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你刚才对舅姥爷的不敬重,更是对长辈的亵渎,罪加一等。”
向芸的眼泪生理性地涌出,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让它掉下来。
她看着向薇,看着这个曾经会因为她不小心划伤手而紧张半天的姐姐,此刻却用如此冷酷的方式伤害她。
沟通无效。示弱无效。
这个认知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我……错了。”向芸低下头,掩去眼中翻涌的怒火和屈辱,声音变得顺从,“但是姐,镣铐太沉,我够不到纸笔。”
她转身,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更细的铁链,替换了连接墙壁的那一截,让向芸的活动范围刚好能延伸到那张放着纸笔的矮桌旁。
“开始吧。”向薇退后一步站在阴影处,目光牢牢锁定着她。
向芸艰难地挪动身体,镣铐摩擦着脚踝,脸上、眉骨处、脚踝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终于够到了那张矮桌。粗糙的纸,笔尖带着暗红血迹的钢笔。
她拿起笔,笔杆冰冷。笔尖的腥气隐隐传来,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写什么?
她有什么罪?出生是罪?呼吸是罪?打耳洞是罪?说真话是罪?
荒谬!
但她知道,不写,或者写的内容不被认可,等待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结果。那支镇静剂和眉骨的疼痛就是警告。
然而内容不需要她来操心,她发现当握着笔的手触碰到纸上,脑内就文思泉涌般冒出来无数罪状。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声音在她脑海里低语,一字一句地引导着她的笔尖。
“我罪该万死。”
“我出生时不该哭泣,扰乱世间的清静。”
向芸就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刚才写下的话。
向薇这个疯女人是不是有病?婴儿啼哭也是罪?她不哭就快要死了!
……没文化真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继续写了下去。
“我不该注重打扮外表,从而忽视心灵的升华,此乃虚浮之罪;我不该贪恋美食,此乃暴食之罪;我不该浪费粮食,此乃暴殄天物之罪;我不该因父母管控过严而心生不满,此乃不孝之罪。”
……
罪状越写越多,而钢笔的墨水,在她写下几行字后,果然如向薇所说,耗尽了。
向薇适时地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把小巧而锋利的手术刀,放在了矮桌上。意思不言而喻——用她的血。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真的要在这里,用自己的血,去书写那些荒谬绝伦的“忏悔”,直到流干最后一滴吗?
这是一件不会终止的事。
她抬起头,看向阴影中的向薇,看向那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爸,妈,姐。”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尖锐,“你们这三个傻逼。”
“看来,普通的规训,无法唤醒你的良知。”妈妈的声音冰冷,“你需要更深刻的净化。”
“有本事来啊。”她挑了挑眉,眉骨处狰狞的伤口仍渗出几滴血珠,“大不了弄死我。”
“如果我不死,你们一天都别想好过。”她的骂人技术可不是盖的,“如果我死了,我绝对会来找你们索命。”
向薇接受到母亲的指令再次上前,这一次,她手中拿着的不是镇静剂,而是一个连接着电线的金属头套。
向薇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根本不容她反抗,冰冷的金属头套牢牢固定在了她的头上。
“认识到你的渺小与污秽,是接近神圣的第一步。”向薇在她耳边低语,如同恶魔的吟诵。
下一秒——
“呃啊啊啊啊——!!!”
强烈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向芸的全身!
那不是普通的疼痛,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撕裂、仿佛要被从内部摧毁的极致痛苦!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视野被一片炫目的白光覆盖,耳中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和自己无法抑制的惨嚎。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痛苦的海啸中飘摇,几乎要彻底碎裂。
不知过了多久,电流终于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