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云栖再次睁眼时,四周,满目狼藉。
她还没来的急对眼前的一切做出反应,要人命的箭就再一次飞射扫了下来。
“为什么,”云栖扶住那个勉强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哪怕她自己也是摇摇欲坠,她咬牙切齿得对着像在看无聊戏剧一般的天帝喊道。
她祭出自己剩余的半只剑身抵抗,却还是被打落在地,本命法器,彻底是消散了。
她不记得这柄剑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的,但它真的已经陪伴了她很久很久,久到这柄剑碎掉的时候,她的心脏,仿若琉璃般也紧跟着布满裂纹。
天帝好心的给卖力的演员鼓了两声掌。
或许是因为也差不多该到要落幕的时候了,他现在反倒是变得不急不躁。
“想知道原因吗?我可以告诉你呀。”
天帝仰头大笑,从华丽的衣袖中取出了一个极小的镜子,他将镜子朝向云栖:“我日日携带,从未忘记!我发过誓,总有一天,我要灭了整个妖族!”
那镜子通体是橙色调的黄铜,边上有一圈极细密的浮雕,让人仅是看着便会不觉产生些眩晕感,那镜子正对着云栖,里面的倒映却是不是她削弱的身影,而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土地因为长期干旱,现在已经是寸草不生,薄薄的一层浮土下面便是坚硬断裂的土块。
可以看的出来这地方原先应该是一片森林,被狂风吹断的木斜斜的倒了一地,树叶却早就不知飞到了何处。
断木旁躲了一个少年,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样子,灰头土脸,头发不长,被泥沙裹挟的早已经看不清原先的面貌,只漏出一双眼睛,横亘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血丝,像是一条拼命活下去的野狗。
哪怕他蹲的再低,还是没能避免的不小心漏了个脑袋尖,一柄长剑直劈过来,在及近的距离猛地停了下来,少年被剑势逼得向后跌落在地,长剑却没有收回,依旧能够紧紧贴在他额间,剑身细长锋利,仿佛再向前一步便能轻而易举的刺破他的头颅。
持剑人也是剑眉星目,长发在耳后束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又用发冠束紧,一枚玉簪别在中间。
就好像,她才是赵家的嫡长子,是未来的天帝。
少年在魔族当质子时便总听那些魔族提起,拓跋卿,鬼车一族,又称九头鸟,有九条命,是天帝手下最忠诚的一条狗,后来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惹天帝不快,这才被遣回了原先的赵家,成为赵老爷子的护卫。
她不过就是一只低贱的妖!
不过就是凭借自己诱惑人的妖魅之力取得老爷的信任!
却逼得他这个正门长子到魔族去当质子,白白得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他脑海中忆起日日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在心底无声呐喊。
少年死死的盯着持剑之人,拓跋卿却浑然不觉,转身冲迟迟到来的赵当家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老爷子,找到少爷了。”
少年悄咪咪的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传闻中的赵当家,上一任天帝,究竟该是何种威严潇洒的样子,一阵剧痛便骤然从腹下传来,紧接着身体横飞撞上后面的断木。
他猛得吐出一口血来,那鲜血落到这久久没有得到甘露滋润的土地之上,竟迅速被吸收进去,长出一棵紫色的小草来,小草冒着头,却没有生命,浑身沾染着魔气。
赵当家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这一脚似乎是踹得不够,也或许,他就不应该将眼前这个人接回仙界,连吐的血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种出魔物,可见他早便没有了成仙之灵,终归是难成大气,但转念一想,他总归也算是自个儿的孙子,带回去,好生教导一番,希望能够纠正一些吧。
“畏畏缩缩,出去别说是我赵家的人!”
少年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又哐当一下跪落在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腰板挺得直,心中的恨意却早便愈燃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