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宗主与谢夫人素不喜爱此等热闹之事,早已离席了。
谢承安也有些醉了,白皙的脸颊爬上红晕。一日的奔波他也有些疲了,便辞了众人,披上白狐皮的斗篷,自己走进了月光之下。
虽已初春,但夜晚的天气依旧有些凉意。一阵风吹过,掠过谢承安的眉梢,使他打了个寒战。他平日里酒量不错,醉意被风一吹已醒了大半。也许是头脑不大清醒,本就对清水院不太熟悉的谢承安迷了方向,不知自己的住处在哪。
“谢公子!”谢承安回头看去,叫他的,是他父亲——谢宗主谢廷筠的书童,名唤子衿。“公子!可把你好找啊!莫不是迷了路?”不等谢承安回答,他又接着说“宗主让您去找他呢!正在西边的书房呢。”一听是父亲叫他,谢承安便让子衿带路,立即去寻他。
子衿不是谢氏的家生子。他是谢廷筠从城外捡来的弃子。没有
父母。被宗主捡回来,给他当了贴身书童。
虽为弃子,却不自卑。谢灵泽、谢承安、谢芊璃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的挚友。情宜不比亲手足薄。
“公子呀,不得不说,你今天可太风光了!太厉害了!”子衿道。
“那可是!厉害吧!”谢承安毫不谦虚。
“不过嘛,公子你今天的衣服真是太难看了!”
谢承安:“……”
“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吗?!”谢承安无语。
子衿就这么个性子。
时常和他拌嘴,他也习惯了。
“公子我骗你的,哈哈哈哈哈……快走吧!”
“我服你了!走走走!”
一路上,谢承安只低头看自己的影子,不知在想什么。他忽地抬头,笑眼弯弯的轻声叫住子衿。“你且等一等。”子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谢承安。“我今天与叶家大公子比武时,台下那一直狗吠的那斯是谁?为何要那样说叶景山?”
子衿愣了愣,随即也笑起来,答曰:那人啊!公子应该是见过的。是安家大少爷,单名阮字,养尊处优,就那么个性子。”顿了顿,他收起笑容又转过身又迈开了腿,说,“公子不知道吗?叶公子本是叶宗主正妻白氏所生,弟弟叶冰辙是庶出,乃叶宗主外地要来的小妾生的,只比叶公子小一岁。但那小妾在生下他后,没几年也死了。平日里下人总说叶公子太过傲慢,都不太喜欢他,好巧不巧,两年前白夫人又去世了,叶宗主本就不喜爱叶景山,这么一来,整个叶府上下,全都不待见他,把他当下人使,好似那叶冰辙才是叶宗主的嫡子似的,全都讨好他。叶冰辙倒也是个人,不管旁人说什么,都把叶公子当亲哥哥对待。”
谢承安听着,不禁有一些怜悯,心中也五味杂成。“呵,怪不得有些眼熟。安阮长得倒还俊,不想是那么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见他不再问,子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加快脚步,往西书房走。
“到了,公子快些进去吧,我先告退了。”子衿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谢承安也没有留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谢宗主坐在桌边,提着毛笔在写些什么,听到动静放下笔,抬头看谢承安。“不知父亲找我什么事?”谢承安问道,“今天不错,得了御剑赛的榜首。”谢宗主笑着。
“父亲谬赞了,这剑还不是父亲教的吗?”“行了行了,不用谦虚,你知道的,如今安氏权力越来越大,我们总担心被吞掉,你今天这么一赢,到也是给我们长脸。”谢承安听到这句,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便不做答复了。谢宗主又提起了笔,不再看谢承安。“好了,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快些回吧,你哥哥和妹妹在家等你呢。”谢承安拱手行礼,“那承安便先走了,父亲早点休息。”
谢宗主不再吭声。可刚走到门边的谢承安突然又转过身,略显尴尬的说道:父亲……那个,子衿回去休息了吗?可不可以让他再给我带个路哇?”
谢宗主:“……”
谢承安是家里的仲子,有一个兄长,一个阿妹。他兄长名为谢灵泽。灵泽乃天露,取滋润万物之意。谢灵泽大他三岁,已然过了弱冠之年,文质彬彬。谢承安与谢灵泽神似七分,皆为人中之龙凤,仙门中出了名的美男子。
二人的亲阿妹身为谢家大小姐,更是无须多言。知书达理,娇俏可人。自幼便与家里的师兄师姐一齐习剑、读书。聪慧过人。脸蛋圆润,一双杏眸。有得一双巧手——手指白晳细长,指尖微翘,指甲方扁。
谢家三兄妹自幼一块长大,关系甚好。谢芊璃对兄长们尊敬,谢承安与谢灵泽也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
都说临安谢家是剑修之家,修剑派的弟子数不胜数。
可这谢灵泽,谢芊璃二人都不修剑。
今日的御剑赛也就未曾参加了。
谢承安听闻二人在悦客堂等他,心中的疲惫也退去不少,脚步也清快了许多。
兄长!阿妹?”才推开悦客堂的门,谢承安便叫道。谢芊璃坐在桌边,又又托着腮,双眼微闭,昏昏欲睡;谢灵泽在她右侧,手中拿着一本书,聚精汇神,就算是册枯燥至极的《剑论》,在他手里,也似有仙境桃源般,让人忍不住想看上一看。
两人听闻谢承安的声音,纷纷起身,上前迎接,脸上也多出了清风明月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