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毛归乡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苦,唯独心中祈祷路上不要遇到披甲人,因为一旦遇到,就会一脚把自己连人带桶一起踢飞老远,就又要回山重新采水了。
刚开始的几天毛归乡天不亮就出门,将近午夜才能归来。黄氏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却又无能为力。
“有神仙帮忙,娘亲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每天毛归乡都会这样对娘亲说好几遍。
三十日之后,黄氏身上脓包溃烂尽退,除了虚弱,看起来已经痊愈,已经可以重新洗衣做饭,甚至去山里菜些野菜。母子二人欣喜不已,但是神仙临走时候所说的事情,却一直萦绕在二人心尖。
又过几日,听闻了妻子依然痊愈,毛光宗便又回到家里耀武扬威。这些邻居在自己重病的时候避之不及,病稍微好转一些就立刻将事情传到自己丈夫耳朵里,简直就像是上天专门安排来折磨自己的一样。
“家里,还是需要个男人。”邻居们有意无意的说给黄氏听,等到黄氏走上前,却又都做鸟兽散,如见瘟神避之不及。
细细想来附近几户人家哪家不是披甲人经常光顾,明明大家同病相怜,然而这些人却又比披甲人更为无耻下流。
毛光宗回来之后作威作福,可能最近几个月过得不顺,便将怨气全都释放在黄氏身上,殴打媳妇更是变本加厉。
有的时候黄氏甚至觉得生病的日子过得更好。
不过,并还没有完全好,根据神仙所说这本黑皮书才是救命的关键。黄氏是妇道人家,大字不识。毛归乡才七岁,从没学过识字,家里能读懂这本书的,便只有毛光宗。
听说了黑皮书的来历,毛光宗对这本书也有所期待。再加上自己也许多年没书可读了,便叫儿子找出家里最好的灯芯,用上最好的灯油,摆出一副老学究读圣人的架子开始读起来。
读完之后,毛光宗深吸一口气,随手将黑皮书扔在地上:“一派胡言!垫桌角都嫌没用,写成书更是浪费纸。你看什么时候家里没柴火了,便直当柴火烧了吧。”
毛归乡立刻将地上的黑皮书捡起,轻轻抚摸生怕有一丝损坏,因为这就是他娘的命。
“爹,这可是神仙赐的。”
“哼,那有什么神仙,不就是编出来骗我,吓唬我好让我对你们好点嘛。放心吧,爹知道,爹以后少打你们便是。”
“真的有神仙的!就是神仙给的草药,让我去采的雪水。”
“药呢?”
“吃光了呀。”
“还是的嘛,你一个娃子,怎么可能每天到几十里外的雪山取水,你莫要再骗爹了,再骗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毛归乡害怕,再也不敢多言。
“爹,我想习字。”
本来读了点书,心情大好的毛光宗立刻暴怒:“学个屁的字!学字有用吗!你爷爷,奶奶,大叔,二叔不都是因为识字死的吗!”
“我要救娘亲。”
“都跟你说了书是骗人的,我的话都不听了,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个小王八羔子。”说着便一把抓住毛归乡,按在板凳上就拔掉了裤子。儿子大声哭叫求饶,他只是充耳不闻。
妻子黄氏见状立刻上前阻拦,奈何身体虚弱,被一下掀翻在地站不起来。
毛光宗直到打得儿子连声保证再也不习字了才肯罢休。
第二天,无可奈何的毛归乡与娘亲商量,黄氏早已厌世,也不赞成毛归乡再继续因为自己遭罪:“儿啊,娘现在已经好了,你不需要担心了,那神仙也不一定说的全对。你看你爹和我这个样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学一门手艺,到城里拜个师傅,学个手艺,你娘也就安心了。”
毛归乡却有个执拗的脾气,听娘这么说,便一声不坑的抱着书向城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