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 有了人捧，马大脸更是神气了，“你们知道吗？我这兄弟运气好到爆棚，逢赌必赢。那天从三个铜币直接翻成了上千金，可是厉害了！”
一众人不住唏嘘感叹，一人问道：“那后来又怎么发现赌场出老千的呢？”
马大脸神秘兮兮道：“你们是不知道，那天我这兄弟赢了几百金后，又全压了一局，眼看一开蛊就要翻翻了，结果那个闫霸天亲自到了赌场，手按着不让开。非说我兄弟出千。”
“我兄弟这直性子怎么能任他们诬蔑，于是便打碎了色子，你们猜怎么着？里边全是水银。这不是明白着坑人的嘛！我兄弟乃侠义之人，怎么能容他们这么坑害百姓，就拆了他们的赌场。”
那食客恨恨道：“闫霸天也真不是个东西，开着赌场还动手脚。难怪家里那么多钱，肯定都是坑来不义之财。”
这时桌边又围来了不少人，一众人纷纷应和，“对！都是不义之财！”
“应该把这些不义之财都劫出来救济穷苦百姓！”
“就是，我当初也在那输了不好，应该让他都吐出来。”
马大脸摆了摆手，让众人安静了下来。道：“列位，大家的想法是好的，不过大家想，他闫霸天虽然被抓进了圜狱估计是出不来了，但他家还有那么些手下和狗腿子呢！就算我们去了，也未必能成功啊。”
一人道：“你的这位兄弟不是个侠肝义胆的侠客吗？不如让侠客领着我们去，我们一块去痛扁闫家的那些狗腿子。”
“好！说的好，闫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个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应该去给他们点教训。”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马上就要拆了闫家一样。
马大脸又摆了摆手，大声道：“我兄弟乃侠义之人，向来最爱除暴安良、劫富济贫，这种事当然不在话下，且先让我兄弟吃过了酒菜，然后就带着大家去伸张正义。”
一众人哄堂叫好，纷纷摩拳擦掌，仿佛立刻就想要去伸张正义一样。
赤熔山被他们说的有些飘飘然，记得上一次被这么多人恭维还是在那日的赌场里。但他听到这里还是站起身来抱了个拳，“诸位朋友，大家要冷静，伸张正义的方法有很多，但绝对不是劫富济贫。如果我们去劫了闫霸天的家，那我们跟他做过的那些强取豪夺的事又有什么区别！”
一人叫道：“当然不一样啊，他是坏人，无恶不作，我们都是好人。这怎么能一样？”
另一人附和道：“对啊！他在城东横行霸道，已不知坑了多少人，我们让他把曾经坑害别人的钱都还回去，这有什么不对！”
赤熔山挠了挠头，思索道：“大家说的都对，他闫霸天是恶贯满盈，如果在他作恶的时候，我们当然可以强硬的还击他，但他现在在牢里，也没有在作恶，我们怎么能够去打劫他的家呢？”
先前那人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是去劫富济贫，怎么会是打劫呢？”
一人接道：“再说了，那闫霸天一出来，到处都是他的狗腿子，还怎么去他家。”
又一人向马大脸道：“马大哥，你这兄弟到底是不是个侠客，怎么这么胆小！”
马大脸干笑了一声，道：“是，当然是，我怎么会乱说。”他刚才已把话说满，现在被赤熔山一口回绝扫了面子，心中也是不满。
这时，人群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来！各位客官来让一让啊！酒菜来喽！”
众人让出了一条路，那店小二入桌前摆好了酒菜，向着马大脸问道：“马大哥，还要点什么吗？”
马大脸左右看了看围了那么多人，一时豪气冲天，他大喝道：“再上几坛酒，且让我等众兄弟先喝会，等喝完了先去赌房跟着我兄弟赢个痛快，然后再随着我兄弟去闫霸天的老窝劫富济贫。”
众人纷纷叫好，各自搬了凳子坐了过来。一时间，小小的酒馆内已是酒令乱传。
赤熔山本想起身离开，却被热情的马大脸拦了下来，加之腹中饥饿，而在座的也多是寻常百姓，便索性坐下开吃了。
只不过人们都以为他真的是赌场的运气王，便纷纷敬酒想让他在赌场上提携。结果赤熔山刚坐下还未吃得两口热菜，便被人轮番敬酒，不知不觉间，已是醉醺醺了。
赤熔山从未喝过酒，也不知道喝过酒后会是如此奇妙，特别是在半睡半醒间，那种轻飘飘又懒洋洋的感觉，简直像极了传说中的羽化飞升一般。不过他同时也发现了喝酒的一个坏处，那就是就将醒之时的头疼欲裂，外加全身的麻木僵痛。
脑门疼痛，胸口恶心，赤熔山想用手去揉一揉脑门，拍一拍胸口，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已无力动弹。他费力的睁开了眼，就看到了入夜后的龙城夜景。
时间已是后半夜，大半的帝都已融进黑暗，只留少数的几个繁华点还是灯火通明。赤熔山居然看到了自己刚到帝都时，曾避雨的那栋楼阁。被夜光宝石点缀的蓬莱仙阁竟像是镶嵌在龙城上的一颗宝石，当真宛如仙境。
有人说：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赤熔山虽然并不知道这是谁说的，但他完全赞同这个说法，因为他已亲身验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之所以能透过重重高楼看到蓬莱阁，就是因为他站的足够高，准确的说是吊的足够高。因为他已经被人用缚妖索捆住，悬吊在了皇城大道的牌楼上。
牌楼古朴，其是以西南边陲的坚石凿刻而成，水火难侵；牌楼高大，其主门横梁距地五丈，暗合五行；牌楼大气，其以九楼七开八立柱的格局，坐拥瓷帝国最大的牌楼的声誉，并寓以翱翔九天，逐波七海，地锁八龙之意。
这个牌楼已算得上是龙城的象征，而赤熔山就被吊在这‘象征’下边。
赤熔山忽然想笑，因为他知道自己犯了两个错误。其一不该因为别人的两句恭维话就相信别人，吹捧和恭维的人不是有所求，就是有所图。其二不该饮酒让自己丧失意识。酒会麻痹神经身体，放大虚无的慰藉以自满，从而侵蚀心智，消磨意志。他很庆幸自己过早了发现了这两个弱点，他发誓以后再也不犯这种错误。
可他又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把他吊在这里。如果是闫霸天和宫家的人，直接杀了他岂非更省事，如果不是那又是谁在如此捉弄他？
他深深的叹息一声，喃喃道：“被吊着也好，起码能长长记性。居然被这么拙劣的骗子给骗了。”
一个声音同意在叹息，“有些榆木疙瘩真可笑，明明被人骗得团团转，却还说人拙劣。可笑，真是可笑。”
声音原自头顶，赤熔山仰头，头顶只有牌楼的檐顶。他问道：“你是谁？”
那人冷笑：“我是谁倒也用不着你来管。”
赤熔山觉得这声音耳熟，但头疼的厉害，一时也想不起是谁，他不由叹息一声，同时再次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能饮酒。
其时月光如华，映出了牌楼的影子，牌楼下边那个像摆钟一样摇晃的就是赤熔山。
赤熔山看着自己的影子，不由失笑，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挂在藤枝上的葫芦，只是不知这葫芦什么时候才能瓜熟蒂落。
上边那声音冷冷道：“那榆木疙瘩在笑什么？”
赤熔山顺着自己的影子向上看，大块的阴影是牌楼的明楼，九层高的明楼上是水平的正脊，正脊的端部是如月牙般的脊角，就在这‘月牙’的上边正顺势斜躺着一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