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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上的杂志举了许久,一页都没有翻。路过的乘务员颇感奇怪地瞧了眼这个蒙着眼睛看杂志的乘客,多看两眼,并未出声打扰。
隔着一层布料并不影响他的视野,他的眼睛太好用了,偶尔五条悟也会苦恼它带来的微小压力。
其实不止视力,听觉也很敏锐啦。
所以初雪趴在桌上悄悄哭泣的声音,他是听见了的。
这孩子要面子,或许连自尊心是什么都还没完全搞明白,但真的,自尊心超强。
强到让他莫名觉得,一旦触及,就会让她碎掉。
不想被听见,不想被看见,不想被安慰。五条悟就如她所愿装聋作哑,但这不意味着他乐意一边看杂志,一边听着小朋友呜呜咽咽的哭声而无动于衷。
在这种不能作出反应、连说话都需斟酌的特殊场合,五条悟选择了放空自己,开始梳理初雪的信息档案。
归档、整合,模拟她的人格,延续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束手无策,只是因为掌握的信息太少。下次一定能以朋友的名义解决这种棘手问题……吧?
待他回神,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起,耳边已经听不到压抑的呜咽声了。
一页未翻的杂志被轻放在桌上,男人单手托腮支在桌边,侧身看着睡着的初雪。
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被披散垂落的红发吸引。
很奇怪,五条悟想。
他好像每次看到初雪的头发垂落在地时,都会忍不住纠结。
那或许是洁癖,大概。
他没多想,也不细想。
但他还是、再一次弯腰,将她垂落在座位下的长发轻轻捞起。
手感微凉、柔顺,光泽温润。发丝从指间溜走时如水流滑过,像流动的血,是非常漂亮的颜色。
“呼……”
瞌睡会传染吗?五条悟觉得自己也有些困了。
睡一觉吧,几个小时的车程也确实无聊。
他伸手调整了下眼罩的位置,伏在桌上,也陷入睡眠。
在困意袭来前,五条悟忽然想到一句形容初雪的话:一捧被血浸透的雪。
可怜又可爱的。
……
〖她是最可爱的:-)〗
污染中: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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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觉非但没有恢复神采奕奕,反而更加蔫哒哒的了。
她脚步虚浮地跟在浅眠后便精神焕发的男人身后,走三步才能赶上他一步。
距离越拉越远,初雪面无表情地停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五条悟走出数十米远,才后知后觉地停下来。
他像唤小狗似的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快跟上来。
初雪:“……”
“饿了吗?”
“吃点什么?”
“今天允许你喝酒哦。”
三句话,成功把初雪钓了过来。
还是小跑着过来的,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努力想掩饰期待,但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有点可恶啊,老师这么殚精竭虑为她考虑,居然连一瓶酒都比不过?
决定了,试试那招吧,酒后吐真言!
五条悟根本想都没想,作为老师,试图灌醉“学生”来套话的行为,实在是十分令人不齿。
是想让人报警抓起来的程度。
结果喜人。三瓶清酒下去,初雪只是脸颊泛红、眼睛湿润的程度。被提问时思路清晰,逻辑完整,完全不像是喝醉的人。
啊,忘记了。五条悟想起初次见面时,她喝伏特加跟灌白开水一样豪爽的喝法。
啧,失策,让她爽到了。
“五条先生……”
一脸餍足的初雪捧着脸支在桌上,声音带着微醺的懒散,“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