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子见萦风醒了,开口说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望舒抱着萦风,脸颊贴着她的头发,喃喃自语道:“我们都还活着,太好了。”
萦风虚弱无力,眼前出现了虚影,她努力睁开眼睛,她想再看这个世界一眼,她有些贪婪,看了一眼又一眼,眼皮子愈发沉重,她支撑不住,终于阖上双眼,再度睡过去。
望舒不明就里,他不知道萦风睡过去意味着什么。事情朝好的一面发展还是朝坏的一面发展。他的手臂微微颤抖,几乎抱不住萦风了。
他看了一眼金铃子,她倒是气定神闲,继续躺在榻上,两侧立着两个小蛇妖手持扇子轻轻扇着风。
他又看了一眼萦风,气若游丝,他不能失去她。他答应带她去找姐姐,可是她连姐姐的影子都没看到。
“萦风,”他轻声呼唤道,“我还没有带你去找姐姐呢。”
说罢,他将萦风放下,面色凝重,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走到金铃子的塌下,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救救萦风。我的命归你了。”
金铃子抬起眼皮,上下打量着,笑道:“好。”
话毕露出原型,化作一个庞然大物,蛇身盘着,岿然不动,上半身猛然向望舒袭去,张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露出獠牙。
腥风血雨袭来,比望舒料想地快,他不知道他能不能赌赢。如果他输了,换来萦风活下去,也是很好的,不是吗?
他的眼睛对上金铃子的眼睛,生死攸关的一瞬,他知道他赢了。金铃子不喜欢他,但是她的本意不是他的命,她另有所图。
风平浪静过后,榻上坐着的依旧是一个冷艳的女子。她说道:“我倒是看错了你。你欠我一条命了。”
“多谢。”望舒说道,“萦风……”
“萦风不会有生命危险,”金铃子说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给她服下了丹药。不出意外,明日她就会醒来。只是没个一年半载,她是恢复不了的。”
望舒的脸色又凝重起来,他觉得自己被耍了。不过萦风无恙就好,难保金铃子再耍什么手段。他又要了一颗丹药,想着给萦风服下前找药王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金铃子咯咯笑着。
望舒浑身不适,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金铃子仿佛陷入沉思,像是自言自语,“我哪里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苟活罢了。”
“我不要你的命,来日你答应我一件事就了结了。”说罢,金铃子连同她身边的小妖一齐飞出山洞,不见了踪影。
望舒仔细地用手帕将丹药包住,放在胸口处。他尝试运功,一股气横在他的体内,堵住他的经脉,一口气顺不过来,他只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哇”的吐出一口黑紫色的血。
一滩血在地上流淌,没过一株纤细的小草,绿色的生命瞬间枯萎。
望舒明白过来,他中毒了。毒压制着他无法运气,怪不得金铃子说他给萦风疗伤就会经脉俱断而死。不止是他,萦风也会中毒而死。
金铃子到底在做什么?
望舒的眼前浮现出一团雾气,雾气里有太多太多他不明白的事情了。吐出毒血胸口舒畅了些,也算因祸得福。
萦风依偎在望舒怀里,她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陷入一个醒不了的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猛地睁开眼,头晕目眩,不知身在何处。
“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
萦风抓住望舒的胳膊,手指使不上力气,仿佛回到了刚修炼法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用力,她紧紧握住望舒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胳膊被揪住,皮肉上的痛感使他皱了皱眉头,他握住萦风冰凉僵硬的手,用自己的手温暖她的手。她并不完全清醒。
望舒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深邃的洞穴,一时之间看不到出口。但是根据金铃子飞出去的方向判定出大概位置。
他的旧伤尚未痊愈,又添新伤,萦风的状况不是太好,如果是他一个人,尚有一线生机,他们两个莫非是要死在这里了。
如果将萦风留在这里,自己独自一人摸索,找到出口后再带萦风出去也许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可是,要是自己耗费太久的时间,萦风是否能撑的住呢?
他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抱着萦风,这是他此时唯一能抓住的。
思索间,太阳悄无声息地落山,山洞里越来越阴冷,望舒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才察觉到周围黯淡了下来,他已经看不见萦风的面容了。
他必须快速做出抉择。时间紧迫,他放下萦风,双臂陡然轻松许多,内心却越来越沉重,几乎寸步难行。
他狠心朝前走了两步,强忍住回头的冲动。听到两声咳嗽,望舒彻底丢弃了自己的理性,迅速回到萦风身旁,拍拍她的后背。
萦风“哇”地一声,吐出两口血,几乎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胸口一阵剧痛,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内脏,痛到骨头里。她捂住胸口,倒在望舒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