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雾站在谢长卿的身旁,晨曦里的她清澈恬静,“活着就很好了。”
谢长卿微笑,“是的。”过去的一夜,在他的生命里是最为惶恐的一夜,但如今回想却有莫名的甜蜜。
谢长卿端详宿雾,“你还有幻觉吗?”
宿雾眼中有阴霾浮现。她必须弄清楚昨夜溺水时看到的那些画面背后藏着的真相。如果……是她害死了雅原……
宿雾缩着肩,手想放在心脏处,却在身侧握紧。
谢长卿扶住她的肩,“你怎么了?”
宿雾摇头,“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谢长卿没有多问。
大巴载着他们离开了山庄,就像是把噩梦抛在了脑后。有人在座位上啜泣了起来,好几个同班同学就这么死在了山庄里。
宋警官拨打了罗森前妻的电话,告知了她罗森的死讯。
电话那头的女人错愕后,哭泣得像个孩子,她说:“我昨晚梦到了他……原来……那是他向我告别……”
死亡有时候很突然,如同五月的天气。只有失去后,我们才知道有多么惋惜。
瓦刺大师坐在别墅那豪华的卧室里,他身前点燃的香已经熄灭,屋子里飘浮着古怪的气味,宛如人临死前口中最后的气息,腐朽死寂。他面前的地毯上放着的彩绘木盘里坐着盘腿闭目的怪婴。
瓦刺大师睁开双眼,望着木盘里的婴儿,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昨夜危机重重,却也令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高阶异虫。他产生了新的想法,现在还不是吞噬怪婴的最佳时机,他完全可以控制住怪婴,给它成长的时间,然后再吃掉它。
瓦刺大师伸手轻触怪婴的额头,“有了你,我将来就可能成为亚洲区最厉害的王虫。”
曼玲在门外恭敬地敲门,“瓦刺大师……家明又来拜访您了……”
瓦刺大师笑笑,“让他等我一会儿。”无论如何,家明是怪婴的生父,也会是怪婴的第一个祭品。
家明神色焦急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梦到梅溪生了个怪胎,那个怪胎却追着他,无论如何无法摆脱。今天早上,他接到电话,父亲交给他的一笔生意出了大问题。他父亲的公司作为拆迁方,遇到了不肯拆迁房屋的钉子户。据说,那个钉子户还有黑道背景。说不定,就是梅溪怀的那个沾染了邪气的胎儿把他霉了。
曼玲说过,算命师瓦刺大师能够帮人趋吉避凶,生财助运。他巴巴地赶来,希望瓦刺大师能帮帮他。
瓦刺大师来到了客厅,在曼玲的翻译下,听懂了家明的祈求。他微微一笑,将大约半米高的贴着金箔的童子像交给了家明,“你每天都要用你中指的一滴血来喂养这金童子,金童子就能保佑你发横财。记住,把血滴进童子的嘴里。”
家明看着金碧辉煌,看起来可爱至极的金童子,有些忐忑,“真的吗?”
瓦刺大师笑笑,“你那笔出了问题的生意,也许明天就能变得顺利。”
家明恭恭敬敬地将贴着金箔的童子像放进了箱子里。他并不知道,箱子里泥塑一般的童子像的底部,有了一丝裂缝。
瓦刺大师看着家明远去的身影,露出了神秘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曼玲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很少看到那么大只的金童子。很多泰国虫师为了增强金童子聚财的能力,往往会在泥里混入一些去世孩童的骨灰,孩子的灵魂会帮助供养自己的人,但是,绝对不是用血去供养金童子。瓦刺大师为什么会要家明用自己的血来养金童子?
瓦刺大师前些天给了她一种奇异的香油,让她抹在唇上。她的男友地位显赫,却对她不那么上心,根本不会娶她,可是当她用抹了香油的唇亲吻了男友,当晚就收到了男友的求婚戒指。
神奇的瓦刺大师,神奇的异术。
曼玲知道,只要自己一心一意地信赖瓦刺大师,就可以得到许多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所以,就算家明求到的那个金童子有什么不妥,她也不会说出来。家明只是她的表弟,不是亲弟弟。
家明回到家里,将金童子放在了自己卧室的摆几上。他看着金童子,心中有着对神秘事物的敬畏,想要发横财的念头却如火焰一般越燃越旺。他小心翼翼地用针刺破了中指,将滴出的血抹在了金童子微张的唇中。
一阵阴冷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温度似乎下降了一些。
家明站了起来,他想泡进温暖的浴缸里,松弛一下神经。他去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他离开后,摆几上的金童子似乎动了动,那几滴抹在金童子嘴里的血渐渐消失不见。
机场。
戴着墨镜,穿着浅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被众人偷偷打量。很少有人能把意大利手工西装穿得这么风流倜傥,浅色的西装上有着同色的华丽低调的暗纹,却无法抢走他的半分风采。
不远处,两个女孩一边打量着年轻男子,一边窃窃私语。
“那个人是什么明星吗?”
“不知道呢?好帅啊,也许是什么偶像团体的?好想找他要签名!”
魏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在问出那么伤人的问题后,宿雾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说,却忍不住想要刺破宿雾冷静淡然的壳。他像是一个孩子,徒劳地想要证明自己在宿雾心中的位置。
宿雾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魏漫彻夜未眠,总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回来,就会彻底失去宿雾。有时候,他相信着等他得到足够的势力,就可以摆脱父亲的桎梏,重新回到宿雾的身边。但是,雅原的出现击碎了他的幻想。宿雾给他打来电话,却被他自己搞砸了。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了魏漫的身边,他对魏漫低语:“宿雾小姐和那些参加温泉之旅的学生都失踪了。我辗转从一些学生家长嘴里得知,他们有一个封闭式短期学习培训。但是,他们泡温泉的那家静美温泉山庄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周边曾经一度戒严,我怀疑山庄发生了生化事故。”
魏漫心中一紧。他取下墨镜,露出狭长微调的凤眼,五官精致的他并没有一丝柔弱,眉宇间的肃杀令被他看着的人的心中发冷,“你没找到人?”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有一种站在猛兽面前的错觉,“我不能确定她的生死。”
魏漫戴上墨镜,掩饰眼底的惊痛。原来,即使他不靠近她,她也会生死未卜,那他当初又为了什么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