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似乎并未因方才的事生气,忽然觉得这位据说备受圣人宠爱的公主,性情似乎挺和善的。
“公主可还好?”
“什么?”
周沛一看向她。
江二娘解释道:“我是说方才黄六娘冲撞了您,您身体可有不适?”
周沛一笑了笑,道:“我还不至于那么虚弱,让个小娘子撞坏了去。”
“那就好。”
江二娘松了口气,毕竟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护国公府身为主家逃不开责任,她这个被安排招待公主的人也得受长辈诘问。
周沛一哪能不懂她的心思,但还是问起来。
“你说方才那小娘子是黄六娘?哪个‘黄’家?”
江二娘抿唇,担心公主回头找黄家人算账。
事情闹大,家中长辈必然会知道。
到时候她不但要被斥责不够心细,还要被三娘笑话。
周沛一等不到回答,转头一看,就知道她又想多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放心,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计较到底。”
心思被拆穿,江二娘忍不住红了脸。
“公主恕罪……方才那黄六娘的祖父是礼部侍郎,她阿耶跟我大哥交情颇深,想必是我大哥请来的。”
周沛一微微颔首,“那黄六娘的母亲是……?”
回想起方才那位行事干脆的年轻妇人,见到她不似旁人那般热切讨好,也不过于小心拘谨。
一派落落大方,倒是让周沛一不由得心生好感。
江二娘的声音响起:“您是说方才那位夫人……那是黄家的长媳,承宣侯府的独女。臣女只知她娘家姓赵,闺名却是不知。”
“承宣侯府?”
听到这个,周沛一有些诧异。
如今本朝侯爵虽有四位,但承宣侯之功可列其首。
他先是跟随圣人征战天下,建国后也不似其他公侯那般在长安享乐,反而主动请缨戍守金门关。
周沛一幼时还在两仪殿见过他,是位雷厉风行的魁梧之人。
可惜他在多年前抵御西突厥入侵中原时,不幸以身殉国。
阿耶虽下旨保留了承宣侯的爵位,但他们一家没人撑起门面,还是渐渐淡出了长安勋贵的圈子。
“承宣侯”这个称呼,周沛一倒是许久没再听过了。
想起方才那位夫人的模样,似乎确实与记忆中的承宣侯有些相像。
只是她亲生的女儿都敢那样辱骂她,想来她在夫家的日子不太好过。
但人各有缘法,只一面之缘,周沛一还不至于插手旁人的家事。
之所以问起,不过是因为一点说不上来的好感罢了。
*
二人闲聊的功夫,跨过一道月门,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这处小园子藏在桐树环绕之中,没有高大崎岖的树木在其中遮挡。
枯黄的草地上只有从暖房里搬来的名贵花卉,摆放讲究。
不同颜色的花卉争相点缀,映衬着席间谈笑的众位娘子,倒也颇有意趣。
江三娘布置的席间也很有意思。
上首置一张席位,但周澜衣这个公主却没有坐在上面。
而是和江三娘几个娘子一起,坐在下首。
下首的席位并非左右两列,而是围着上首席位,环作一个圆圈。
周沛一走进这方小天地,场面霎时安静下来。
原本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谈笑的娘子们都息了声,有人下意识地朝坐在一旁的汝阳公主瞥去。
汝阳公主方才不是说,她长姐性子清冷,不喜欢吵闹吗?
怎么……昭阳公主这会儿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