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却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来,慢慢走向观口。
温仲庭走到了观口,刚好碰到了那位道童,那道童身抱木柴,身背柴刀,目露疑惑,问道:“师兄,为何不进观?”
温仲庭苦笑,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的包裹在马上,忘记拿了下来,正要去取。”
道童笑道:“我重负在身,不便拿取,倒是委屈师兄了!”
温仲庭紧忙摇头:“不委屈不委屈!”说罢便走向马匹,悄悄解了缰绳,取了马鞭,突然翻身上马,扬手抽向马股,喝道:“驾!驾!”
那道童见了,紧呼:“不好!”把手中的柴火一扔,从背后抽出柴刀,便快步追去。
温仲庭目露疯狂,马鞭一直不停,马股后的旧伤新伤一起迸发,痛的马唏律律叫个不停。
温仲庭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身后道童如跗骨之蛆,相距不过丈三之远。
温仲庭听见道童呼出苍老沙哑的声音:“师兄,为何如此逃窜?”温仲庭大怒,回头怒喝:“狗贼,我干你奶奶!”那道童听了,目露寒光,却不言语,全力追赶。
二人一逃一追,过了半刻,温仲庭只见行人多了起来,暗道不好,连忙高呼:“让开!快让开!”后面的道童见马速慢了,心中暗喜,喝道:“小贼,你若就地授首,我给你个痛快!”
温仲庭见地势不适马匹奔跑,难受的紧,早就憋着一口心火,此时见他如此嚣张,不禁破口大骂:“放你姨娘的屁!你莫非五百铜钱对半分——二百五么?我今天若是被你这脑袋被门夹了的小屁孩唬住,拿什么混京都?”
道童闻言,怒火中烧,吼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贼,等被爷爷我抓到手心,看你还嘴不嘴硬?”
温仲庭只见人愈来愈多,心中也越来越焦急、不安,心想这厮怎么如此能跑,跑了半里丝毫不见双腿脱力,又见前方人群犹如墙壁一般,差点咬碎钢牙,低喝:“拼了!”
温仲庭夹在马腹的双腿忽然松开,一侧身,手握缰绳,两只脚踩在一只马镫上,见前方有处空地,奋力一跃,跳到了那处,却没站稳,又往前翻滚了几圈。
道童心中也是暗暗焦急的,追马的过程中内力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再追片刻追之不上,定要前功尽弃。此时见温仲庭弃马而逃,不禁大喜过望。于是散了轻功,徒步追去。
温仲庭躺在地上,有些晕眩,却又狠咬舌尖,使自己清醒一些。他晃了晃头,见人群后一只明晃晃的刀飞奔而来,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往人群中挤去。谁知这刀仿佛知道他的位置一般。他往左跑,刀也往左跟随,他往右跑,刀也跟着往右。生死边缘的温仲庭不知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一会就钻出了人群,来到一处繁华的小街。
他抬头看向街头石坊,只模糊的看见“江湖”两字,第一个字好似被什么腐蚀,看不出什么眉目。
温仲庭深吸了口气,一头钻进其中一个小巷口,一会便不知踪影了。
那道童不一会也走到了这街头,用力抽了抽鼻子,厉笑道:“臭小子,看你爷爷闻香识人的本事如何?”便也钻进了那巷子。
此时温仲庭正在一竹筐内躲着,心中惴惴不安,紧眯双眼,口中念叨着阿弥陀佛、上乙三清救苦救难之类的法言。
当道童进了巷口,不禁大皱眉头,发现这小巷里各种花鸟鱼虫小店林杂,鱼腥、花香充斥鼻间,让他的看家本事毫无作用。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手中执刀,警觉的瞄向四周,以防不备。
当他走到一家鸟店前,眼珠一转,冷笑道:“狗杂种!我看见你了!”言罢,挥刀劈向其中一鸟笼,只见血光乍起,一只大鸟头颅飞起,从鸟店的窗户飞进去了。
突然店里发出一声怒吼,吓了道童一跳,只看见窗户里有一五大三粗的汉子抻着脖子道:“混球,赔我的大鸟..”没等说完,道童又挥刀砍了一只,笑眯眯骂道:“赔你老母!”那汉子见了道童手中的刀,变了脸色,悻悻不已,却“咣”的一声关了窗户,就没发出任何声音了。只见这条巷子打开的窗户都“咣咣”关了上,除此之外,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温仲庭在暗处瞧得分明,却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紧闭双眼,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道童嘿嘿笑了两声,却看见巷头有一白袍男子前来,腰间别了一根玉箫,头发无风自动。过了片刻,就走到道童前面六尺远。
道童只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清风,虚无缥缈。面色凝重,握住的柴刀稍稍有些不稳。
温仲庭见许久无声,悄悄睁开了眼,从竹筐的缝隙看去,刹那间泪如泉涌,推倒了竹筐爬了出来,嗫嚅道:“子虚叔叔..”
道童见了温仲庭,犹如饿虎见羊,内力运转,脚尖一踏,便向他劈刀而去。
阮子虚面带微笑,拿出腰间的玉箫,内力覆盖而上,挡住了那饿虎扑食的一刀。同时内力犹如天雷地火般瞬间爆发,把道童震飞了出去。
道童翻飞了出去,蹬蹬又后退了七八步,很不容易的站住脚,才把刚才那瞬间爆发的内力卸去。
“阁下既然有如此雅兴,不如倾耳细品如何!”说罢,阮子虚把玉箫凑近唇边,空灵之音响彻巷中。
道童面色骤变,柴刀“当啷”落在脚下,见他捂住双耳,满地打滚,痛苦不已。不一会,便没了动静
空灵之音时而高昂,时而低落,宛如小桥流水、湖边微风,又宛如高瀑击石、碧海潮音。
曲罢,道童血肉纷飞,血溅巷口。
阮子虚转身,目露不忍,叹道:“宁听阎罗曲,不闻定风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