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将刚才买的药提了一副,便引叶萧二人出门,穿过门前小巷再转个弯,来到一户小院门前。老妇“噔噔噔”将门敲响,不多时,一位老者便开了门,原来这位老者正是叶萧二人在街上问的那位船公。
老叟用浑浊的双眼扫视三人,老妇上前道:“老李头,我们得救了!”说着将药提给老叟看,“这位小公子给我女儿开了药,我才将药煎了给女儿吃了,果然效验呢!我女儿肚子小了不少!这位小公子说,按照药方每天服药,五日后症状全消!”
老叟浑浊的眼睛募得亮起:“此话当真?可开不得玩笑!”
老妇人道:“我们街坊邻居几十年,我拿这事骗你做甚!”老叟一时间老泪纵横,直呼恩公。叶鹤翎笑道:“快不必谢我们,我们还有事要求您呢!”
老叟擦干眼泪道:“有何事相求?只要老朽能办到,就是舍出命去也要报答恩公救命之恩!”
叶鹤翎笑道:“我们不要你的命,就是之前求您的事,我们有急事前往莲华峰,请您撑船送我们过去。”
老妇人道:“你安心送他们去吧,我将这药煎了给你老伴和儿媳吃了,她们症状就能好很多,有我在这里照看着,保准没事。”
老叟连忙答应,一行三人前往码头摆渡乘船。
叶萧二人躺在船上,望着夕阳渲染得火红一片的天空,微风吹起二人的鬓发,好不惬意。
叶鹤翎道:“原来做好人好事这么快乐,真好,真希望做一辈子好人好事。”
萧霁明看着叶鹤翎傻笑的侧颜,他的快乐如此简单纯粹,不似自己做事惯常瞻前顾后,不禁隐隐生出羡慕之心。萧霁明道:“江湖险恶,很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比如今天这事,如果投毒之人记恨上你,暗中追杀你呢?你又无武艺傍身,教人不得不担心呢。”
叶鹤翎听到萧霁明如此说,又想起在张府被打了一闷棍,差点丧命的事,心中升起一丝惆怅道:“你说,这世界上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萧霁明沉默良久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人常说人性本善,依我看,若一个人常得善待,就会做好人;若常遭折磨,就会变坏人。”
叶鹤翎道:“虽如此说,也有人生活困难却坚持行善,有人衣食无忧却以作恶取乐。我想,人无论在什么境地都要坚持本心,没有任何理由害人的。”
萧霁明叹气道:“你能说这样的话,说明你生活顺遂,没有遇到过难堪的境地……我也希望你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吃身不由己的苦。”
一番话说得二人沉默了,望着天空不语。
老叟在船头撑船,今日幸运得遇恩公,挥蒿格外有劲。过前面一个湾,便进入大江,届时水流湍急,行船便更快了。
天色愈暗,船身随波轻晃,叶鹤翎仰面躺着,凉意裹着水汽略过脸颊,将叶鹤翎哄入梦乡。
老叟正要将船驶入大江,一侧的崖壁上突然滚落一个巨石,正好砸在船弦上,将船猛地打翻,三个人瞬间被抛入湍流。
叶鹤翎不幸被倒扣的船身重重扣在额头,整个人失去知觉。萧霁明水性尚可,见状欲往前拖住叶鹤翎,突然有几道铁钩打入水中,钩住叶鹤翎,还要来钩萧霁明时,萧霁明急忙往水底一沉。
头顶躲过铁钩,脚下又卷入暗流,萧霁明只觉脚上有一只手抓住自己一般,死命挣扎也浮不上去,片刻便被卷入河底乱石中,这边叶鹤翎已被铁钩带走。
“恩公!”老叟水性极佳,两下便爬上河岸,却见一伙黑衣人将叶鹤翎从水中捞起,扛在肩上,施展轻功迅速消失在崇山峻岭中。老叟捶胸顿足,知道恩公定是被下毒的人寻仇了,担心不已,思索片刻,急忙回城找人商量,看能否营救恩公。
此刻,安澜城内一处僻静的小院内,一个青年跪在地上汗出如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幽泉教也是历经百年的门派,收藏的毒术典籍众多,他是其中能力最强的一个,从小到大,只要下毒没有不成功的,从来没有人能解他的毒。上次在垭口关下的毒不就无人可解吗?只是那次毒药没有研发好,中毒的人无法进食,无法长久控制,这一次,他特意从与世隔绝的偏远山村找到这种毒,既能使人痛苦万分行动不得,又能保证生存,自信这次一定成功的,怎么第一次用便遇上一个百年难遇的医学天才,一副药就将自己的毒解了?
屋内光线昏暗,独孤屹的脸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似笑非笑的嘴角。一只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叩击着座椅扶手,叩击声越来越重,跪着的人也越来越战栗。
“你来找我合作时,是怎么说的?”叩击声戛然而止,独孤屹终于发话,在青年情绪崩溃之前。
“我是说,如果此次不成功,我便千刀万剐,可是……”
话未说完,独孤屹的手下将叶鹤翎带来,扔在跪着的青年旁边。独孤屹扫了叶鹤翎一眼,笑道:“似乎,他比你有用。”
青年闻言,绝望地看向独孤屹,下一秒猛地扑向昏迷的叶鹤翎,双手将叶鹤翎的咽喉死死掐住:“只要杀了他,你就只能用我了!”叶鹤翎被窒息感惊醒,醒来便是一张狰狞无比的脸,脖颈传来要被掐断的剧痛。
独孤屹轻轻将手扬起,一道掌风便将青年扇飞,撞在墙上,倏然内脏俱裂而亡。
叶鹤翎还在地上猛烈咳嗽着,独孤屹左手一翻,将一枚丸药打入叶鹤翎口中。叶鹤翎急忙想吐出去,谁知这丸药入口即化,顺着嗓子便滑入腹中,任叶鹤翎如何扣嗓子也吐不出了。
“咳咳……”叶鹤翎狼狈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自然是我教圣药,极乐散。吃了这丸药,过一会儿便会登入极乐之境,只是……”独孤屹轻笑道,上身微微前倾,光线照亮他深邃的凤眼,“若不按时服下解药,身上便会觉得有虫蚁在爬,最后抓烂皮肉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