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蕤瞟了一眼她手中的账册,建议道:“要是不急的话,就别去了吧,殿下难得放松,今夜便不叫她操心了。”
瞿影从天而降,朱蕤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跳到了一边,怒道:“在自己家呢!能不能不要把自己搞得像什么不速之客一样啊!”
瞿影不以为意。
芊蔚倒是表现地很平淡,还点了点头,接上了方才的对话:“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账,那我便明日再呈上去。”
朱蕤心道,这人不愧是和瞿影常出门的,就是受得了这种刺客式的登场方式。
瞿影今夜当值,替走了方才的侍卫,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抱着剑,幽幽道:“怪不得二公子常说一句话。”
“什么?”朱蕤问道。
瞿影淡淡开口:“驸马爷好手段。”
朱蕤差点没站住,还是芊蔚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芊蔚接话:“也是,成婚前,咱们公主可是讨厌死了探花郎的。”
“刚成婚时也是。”朱蕤站稳后,补充道。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几人回头看去,见是端着香盒的兰若。
来人目光在三人身上绕了一圈,道:“莫要随意议论主子。”
“虽说如今不是在宫里了,须时时谨言,”她看向朱蕤和芊蔚,道:“公主殿下又宽和,可也莫要忘了规矩。”
“知道啦,兰若姐姐。”朱蕤笑道,“你这是要去给公主燃香了?”
兰若见她转移话题,便没再揪着不放,顺势道:“是啊,安神香。”
“公主殿下可好些了?”芊蔚常在外替商景徽奔波生意,已经有些日子未回府了,便问道。
兰若:“这毕竟不是药,只起个辅助作用。”
芊蔚认同,微微点了点头,只说:“我们替公主多多分忧才好。”
几人说过一回话,兰若便去主屋里了。朱蕤拉着芊蔚,边往厢房里走,边说:“我正好想要几样东西,你常在外头,有空帮我搜罗搜罗。”
“可得加价哦。”芊蔚笑道。
“你这人,真是越发像个商人了,奸诈狡猾。”朱蕤笑骂,推了芊蔚一下,又道:“我何日短过你的好处?”
二人说笑着走了,瞿影目送他们进屋,而后抬头看天。
月亮还没有出来。
第二日清晨,天边挂着淡淡的月痕,秦处安前去上朝,临走时,对商景徽说:“殿下,午间你出宫时,可否捎上我?”
商景徽疑惑地看向他,挑眉问:“你近日不忙了?这么早便回来么?”
“你知道的,最近陛下准我陪客。”秦处安笑说。
商景徽乜了他一眼,道:“你就这么敷衍过去了么?”
秦处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道:“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商景徽无奈道:“行了,但我大概会晚点去。”
“没事的,我等你。”
商景徽快午时了才进宫。
她先是呈上了一幅前代的风俗画,皇帝轻轻展开来,细细端详着,见画上是一户农家小院,其上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良久,康德帝才面露欣赏,说:“这幅画是杨叔荀晚年的真迹,成画之初并未题名,本来是打算呈给前代后主,以示民风。只是可惜,后来因战事丢失。寻来不容易吧?”
商景徽笑道:“这画当年没来得及题名,女儿倒想到了几个字。”
“哦?”康德帝笑着抬眼,顺着她问:“哪几个字?”
“天伦之乐。”
康德帝一听,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以商景徽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看得明白。她立刻后退了几步,恭谨道:
“女儿不敢擅自居功,说来,这画是阿澜托女儿献给您的。”
皇帝听她提到商栩澜,便确定了商景徽的意图。他哼了一声,道:“她也是朕的女儿,怎么不亲自来送呢?”
商景徽道:“阿澜说,她前日多有冲撞,无颜亲自面见,在宫中潜心养性呢。”
皇帝对自己这几个孩子的脾性都算了解。潜心养性,放在商景徽身上毫无问题。哪怕是商铖,也没什么可令人怀疑的。至于商栩澜,这姑娘素来率性,怕是连这几个字如何摆都搞不清。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大女儿恭顺地垂着眼,沉默良久,才开口:“你想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