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苟一愣,却也没不再拦着,算是默许。
“别跑远了。”
乍一听像是他真真切切室分关怀她的安危,宠溺嘱咐,但只有她知道为什么。
他是怕她跑了,还乱说话,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保险。
林洵冷哼道:“老子的话还没一个妞好使。柏苟,真有你的。”
她便随着红英一同出去了。
柏苟和那个林洵,定是有什么事要商量。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事。
但以她目前的身份,尚且不能打消他的心房,听不了。
她们走过两条走廊,在一扇铁门面前停下,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刚刚她和柏苟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也没用钥匙。
红英迈着婀娜多姿的步子摇向吧台的小哥,随口聊了几句,从他手里接过钥匙。
“走,我带你吹海风去。”她回头朝乐澄一笑,眼角的细纹都笑得扬起来。
她捏起钥匙,插入门锁轻轻一转。
啪嗒,门开了。
下了几个台阶便是最靠海的,船尾的甲板。
狂躁的海风伴着海鸥飞舞,吹得甲板上的旗帜簌簌作响,倒像是林里树叶被风刮得到处都是的声音。
一头海豚兴奋地从海面上跃起,又坠落,绕了两三圈后又打了个优美的旋,消失不见了。
红英没再拉着她,快步径直迈向栏杆,脱了鞋子,在甲板上新增的积水里蹦跶,像只快活的麻雀。
一盏灯悬悬挂在亲水区的顶部,让这里戏耍的人不至于看不清甲板而失足落水。
红英转着圈,任由海水打湿她鲜紫色的裙摆,也浑然不觉脸上的发丝被海风吹乱,只是高兴地转着圈,唱着不知道什么名儿的歌。
她高声说着,就像演话剧一样动情:“对于恋人们的寒盟背信,天神一笑置之。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诚意告诉我;你要是嫌我太容易降心相从,我也会堆起怒容,装出倔强的神气,拒绝你的好意,好让你对我婉转求情。”
乐澄本来是想等她一个人呆着时,借机去找奇奇的。但她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打算看完这场演出,心想,罗密欧与朱丽叶,在她这里,好像有别的意味。
红英撑起身子靠在栏杆上,双手向外大大伸展着,仿佛在触摸什么摸不着的东西——“我是真的太痴心了,所以也许你会觉得我的举动有些轻浮;可是相信我,朋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忠心远胜过那些善于矜持作态的人。原谅我吧!是黑夜泄露了我心底的秘密,不要把我的允诺看作是无耻的轻狂!”
海风刮得更肆无忌惮了,红英却没有减息演讲的热情。
等她停下时,裙摆也被海水打湿得耷拉在她腿上,舞不起来了。
她平静地看着乐澄,道:“他对你好吗?”
乐澄愣了瞬,没想到刚刚还在做话剧里公主的人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谁?”
红英道:“柏苟。”
念出他的名字时,她的眼里划过异样的神采,绝不是因为害怕或是敬畏,而是因为别的情愫。仿佛有些甜蜜,又有些酸涩。
乐澄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心下却了然了。
她笑得很自然:“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对我很好。”
虽然她知道这不是红英想听见的答案,可她也可没什么义务去安慰那人的旧情人。
红英眼神一闪,转过身去,看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一望无际的海洋,默不作声。
灯光摇曳,像是有些短路,也不知是不是被海水浸湿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