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是一样。
师傅死了,尸体已经送到火葬场烧成了灰。
她要找到是谁杀死了师傅,把他杀了,丢去喂狗。
让他在清醒的时候被野狗一点点咬碎骨头,剖开心脏,让他饱受鼠蚁蚕食血肉之苦。
如果连最后这件事她都没法替师傅做到,她在世间也没有存活的意义了。
乐澄黯然的神色让郑枭动容了。
他倏尔下定某种决心一般,道:“你跟我来。”
也许他以后会后悔,但他打算现在告诉眼前这个人那些事。
她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这里是?”她跟着他走进制药室里的一间暗格,在一排巨型的紫色结晶玻璃柱前停下。
“它本该是治疗神经痛的靶向药。当年在医学院,我研究γ-氨基丁酸衍生物抑制成瘾性,见识过这种药剂的药性。如果放在常规治疗中,它应该是很有用处的。我和其他医师也曾讨论过这个药剂用量的问题,因为稍不注意它的药性就会反转,变成致命的毒药。没想到,就在前年底,一种新型毒品就出现了,北郊五个片区的瘾君子都疯狂地传播这种毒品。我的妹妹也……”
“你妹妹她现在在哪里?”
“在兰市。每帮林洵制完一批货,他会放我去见她一次。情况不好。”他语气凝重。
乐澄了然,没再说什么。
“半月不仅在北郊售卖,还在威城、兰市、峥都等地售卖,甚至卖到金三角,一时间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叫它‘残茧’,因为吸食了它的人最初会飘飘欲仙,很快就会想再次吸食,直到器官尽数腐烂,萎缩成破损的蚕茧一样,死状极其惨烈。”
乐澄不由蹙眉,注视着这些发着怪异光辉的紫色结晶。
这是师傅做出来的东西。
怪不得他那段时间浑浑噩噩,原来在被逼着制这种毒。
郑枭继续道:“但或许是警方插手,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过三个月,残茧就销声匿迹了。市面上都打听不到残茧的消息,因非法购买残茧被抓获的人都少了许多。我是在那之后才被林洵抓过来的。”
“所以林洵让你继续研制残茧?”乐澄问。
郑枭点亮操作台的屏幕,给她看:“林洵这一批人并不是最初制药那批人。当初制药的核心成员里,有一人叫卫城。但他很聪明,虽然制出了残茧,但用高分子抑尘剂的包水分子包裹了有毒颗粒。只是他应该是被发现了,所以死在那批人手上。只是那批人或许已经被警方抓获了,还是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乐澄走过去,仔细辨认上面的指数。
活性炭吸附装置在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
果然如此。
她就知道,师傅不会甘做那些人的走狗。
只是既然现在已经换了一批人,郑枭想来也不会知道害她师傅的是谁了。
乐澄收拾好心绪,抬眼问他:“这机子上怎么还会保存抑制剂的数据?”
闻言,郑枭笑了,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却仍坚定。
“不是只有卫城想做这件事。”
他的身形在这个昏暗的隔间里,忽然显得极其有存在感。
乐澄仿佛能看见无数在这里忙碌工作的人,有些动容。
她又走去端详紫色结晶,皱起眉头。
原本她还疑惑为什么卫城不直接毁了这些残茧,现在明白了。
他既要毁掉残茧,也要早日制出抑制药,救那些人的命。
现在除了找出师傅的死因以外,她又多了一件事要做。
她出门前忽然想起什么,步履一停:“忘了告诉你,柏苟叫回他原名了。秦圩。”
听到秦圩的名字,郑枭一愣,明显有些意外。
“为什么?”
乐澄道:“果然你早就知道秦圩了。”
郑枭嗤之以鼻,冷笑:“北郊人谁不知道?背叛战友的线人也不止他一个。但他曾经是北郊刑侦大队的门面,说出去太给北郊丢人。”
乐澄点头,表示她知道。
……
他听完原委后,若有所思:“林洵这是杀鸡儆猴。”
“你也这么想。”
很快他又温声道:“以前我觉得你是秦圩的女人,对你态度不好,请你谅解。你也是被他抓过来的吧?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少给林洵干些脏事。”
“倒不全算是。”乐澄挪开眼,语气不太理直气壮。
她换了个话头,“明天下午奇奇说放风筝。有空的话带婷婷来。”
郑枭了然,点头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