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喊!不能冲动!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用剧烈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地、无声地从消防箱上下来,背部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如同刚刚逃离溺毙。
大刘还活着……但却以这种方式活着!被关在这里,被称为“妄想症”病人!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和自己一样,遭遇海难后被“捕获”的?还是说……科考船的失事本身就不是意外?
无数可怕的猜想涌入脑海。
“罗夏先生?”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疑惑。
凌寻猛地一颤,迅速转过身,是之前那个护士长。她正疑惑地看着他:“您怎么还在这里?是找不到路了吗?”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扇特殊观察室的门。
凌寻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但他脸上迅速堆起疲惫和窘迫:“啊……是的,不好意思,头还是有点晕,拐错弯了,这就走,这就走。”
他不敢再多看那扇门一眼,低着头,跟着护士长走向出口方向。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针尖上。他能感觉到背后那扇门里无声的呐喊,能感觉到“清洁工”冰冷的注视,能感觉到这个医院无处不在的、吞噬真相的黑洞。
走出医院大门,重新站在阳光下,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外面的世界依旧“正常”,孩子们在嬉笑,邻居在打招呼,但他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彻底改变。
这些人……有多少是原来的“自己”?有多少是“迭代”过的产品?甚至……有多少是来自那条“守望者”号收容船的“接收体”?
老李。
他现在可以肯定,老李绝对不简单。一个能“主动申请”迭代,并且知道内情的人。
他怎么撬开老李的嘴?
直接问?风险太大,很可能立刻招致“修正”。
试探?对方既然能主动申请迭代,心智绝非普通居民,试探很容易被察觉。
威胁?他有什么可以威胁对方的?
凌寻漫无目的地走着,大脑飞速运转。
老李的“爱好”是钓鱼。这是“罗夏”记忆里的信息,也是上次那个“老李”自己强调的。
钓鱼……通常意味着……长时间的、相对私密的、不易被监控的户外活动。
一个计划,逐渐在他心中成形。
他需要一次“偶遇”。一次在水边的、安静的、“罗夏”和“老李”之间该有的偶遇。
他需要准备好鱼饵——不是水里的,而是能钓出真相的饵。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小镇边缘那条潺潺流过的小河方向。
然后,他转向了集市。他需要去买一些渔具,还有……最好的鱼饵。
他知道,下一次与“老李”的接触,将至关重要。
要么钓出真相,要么……他自己将成为被钓上来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