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待的地方在马来群岛附近,靠近赤道,天热得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入夜后,外面忽然泼下瓢泼大雨,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闷得人胸口发堵。
阿雅在里屋睡得极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脸上的青紫伤痕在昏暗中格外扎眼,嘴里还断断续续哭着:“不要……救命……”林微把她搂进怀里,发丝散落在肩头,手指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地呢喃“没事了”,心里却像压着块灌了铅的石头,沉甸甸的,满是说不出的内疚。最后医生过来打了一针安定,阿雅总算安静下来,眉头却还紧紧皱着,像是还陷在噩梦里头。
丁忍靠在门框上,身体缠着绷带,套了件t恤,嘴角泛着青紫,额前凌乱的黑发垂着,遮住了半只狭长的眼。他就那么站着,眼神复杂地望着里屋的动静,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林微抬眼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她没说话,起身走过去,“咔嗒”一声带上门,把那道视线隔绝在外。
丁忍跟着她走到外间,声音哑得可怕:“微微,我想跟你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林微打断他,睫毛垂着,遮住眼底的酸涩,嘴上却冷得像冰,“你言而无信,不是吗?”
沉默在雨声里漫延了片刻,她才抬头问:“我妈妈那边……怎么样了?”
“我让人瞒着,没敢说你出事。”丁忍答得低哑。
林微走到窗边,雨丝被风卷着斜斜打在玻璃上,把窗外的树叶洗得油亮,绿得晃眼。她把头发松松扎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那里还留着道浅浅的红痕——是那天挣扎时被萧震川掐出来的。想起当时真枪实弹的混乱,想起那些男人黏在身上的恶心目光,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丁忍悄悄站到她身后,目光扫过她脖颈的痕迹,小心翼翼地问:“你身体……还好吗?”
“我?”林微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刺,嘴角勾起抹讥讽,“我好得很,比不上阿雅一身伤,更比不上那些被折磨得不像人的女生。”她顿了顿,声音里裹着寒意,“不止这一批吧?还有很多批,对不对?男人手里握了权,就能为所欲为了?就不把普通人当人看?”
丁忍脸色凝重,双手撑在窗台上,指节泛白,侧脸的线条在雨声里显得格外冷硬。他望着外面的雨幕,声音混着雨响:“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规则乱得很。我没别的办法,只能先保护好自己,我不想被人瞧不起!”
“保护自己?被人瞧不起?”林微失声哑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陡然拔高,眼里冒着火,“萧震川说,你往泰国军阀那儿送女人,是你干的吧?”
“那些女人不是绑来的。”丁忍猛地侧过头,雨丝溅在他脸上,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是穷人家父母主动卖的。你以为她们留下会怎样?跟着父母饿死?去军阀那里是变态,至少不会饿死。”
“强词夺理!”林微气得浑身发抖,眼圈泛红,“那是犯法的!她们是人!不是货物!”
“你太天真了。”丁忍看着她,眼神里裹着无奈,眼神尖锐,“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想的非黑即白。”
两人越吵越凶,话像浸了毒的鞭子,一鞭鞭往对方身上抽。丁忍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胸口,俯身就吻了下去,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疯狂,像是想以此堵住所有争执。
“啪!”林微猛地推开他,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雨声里格外刺耳,打得他脸偏向一边,嘴角的青紫更重了。
丁忍却突然笑了,笑得有点癫,有点悲伤,他抓住林微的手,往自己脸上按:“再打,打重点。”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声音里带着点恳求,又有点偏执,“别不理我,好不好?怎么都行,就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别不理我……”
他诡异的低笑,“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谁敢碰你,谁敢伤害你,我就送他吃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