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吹不散屋里的闷热。赫万钧把阿彪半扶半拖地带进来,这地方是附近最隐蔽的华人诊所,老医生头发胡子全白了,身上那件白褂子洗得发了黄,袖口磨得起了毛。
阿彪腿上中了一枪,伤口烂得厉害,红肿的皮肉外翻着,旁边的肌肉都发黑了,看着骇人。
“麻烦了,医生。”赫万钧猛吸一口烟,把烟头摁灭在桌角的烟灰缸里。
老医生没多话,眼神扫过伤口,眉头皱了皱,手却稳得很。他从柜子里翻出麻药,动作熟稔——这地方枪战是常事,枪伤见得多了,早就练出了快手。“忍着点。”他朝阿彪说了句,针头“噗”地扎进皮肤,推药的动作干脆利落。
赫万钧在旁边看着,没说话,只又摸出根烟点上,烟雾缭绕里,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不到一根烟的功夫,老医生就把阿彪腿里的弹头取了出来,还清理了烂肉,用纱布裹得严实。赫万钧抽了一沓人民币递过去,又让老医生弄点吃的来。老医生点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阿彪这才醒过来,半靠在床头上,脸色白得像纸。
他喘着气,跟赫万钧说起后来的事:“忍哥跟着刚离开没多久,码头就遭了突袭,兄弟们没防备,死的死、抓的抓,就他拼死跳进海里,腿上中了一枪,凭着一股劲冲到岸边才活下来。后来听说黑石堡那边,沙坤将军下台了,换成他小女儿掌权,“八成……八成忍哥是被她扣住了。”他一直在附近躲着,就等个机会找人帮忙,幸好撞见了赫万钧。
赫万钧抱着胳膊听着,眉头没松过:“我让人去打探下消息。”
阿彪急着又说:“还有,原非殇好像也掺和在里头,这事得抓紧!对了,忍哥的女朋友林微,得派人去护着,别让她出事!”
赫万钧浓眉毛挤成一团,摸出烟盒想抽一根,发现早空了,烦躁地捏扁了盒子。
他神色凝重地拍了拍阿彪的肩膀:“你先好好歇着,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说着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了几个电话,把该吩咐的都交代下去。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赫万钧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唰”地变了,眼睛瞪得老大,对着电话低吼:“你说什么?林微和她妈被人接走了?!”
丁忍还被铐在原地,这几天又添了新伤,旧的鞭痕没好,新的淤青紫黑一片,有些伤口已经发炎,红肿处往外渗着脓水,看着触目惊心。
他被关了好几天,粒米未进,只偶尔有人扔给他一些水,嘴唇早就干裂起皮,脸色白得像纸,可那双眼依旧瞪得很亮,腰杆没弯过半分。
丽莎又来了,穿着件丝质睡袍,领口开得很低,白花花的弧线,下摆松松垮垮,走一步晃一下,美腿笔直,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
她走到丁忍面前,故意挺了挺胸,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去碰他的脸,声音娇嗲:“丁先生,这水牢住着不舒服吧?跟了我,就不用受这罪了。”
丁忍眼皮都没抬,浑身散发着寒气。
丽莎不气,反而笑了,指尖滑到他的伤口处,轻轻一拧:“你那个小女朋友,叫林微是吧?长得挺水灵……”
这话刚出口,丁忍猛地抬眼,眼里的杀意如出鞘的刀,直直射向她。
丽莎被那眼神看得心里一突,却强装镇定地收回手,整理了下睡袍:“看来还是这名字管用。”她挥了挥手,对保镖道,“把他带出去,换个地方‘招待’。”
两个保镖上前解开墙上的手铐,丁忍腿一软差点栽倒,却硬是撑着站直了,被他们一左一右架着往外走,背影依旧透着股不肯服软的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