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月下旬的晨光薄得像一层冷银,穿透双层真丝窗帘的缝隙,在铺着厚实质感羊绒地毯的柚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而微凉的光影。
言梓虞被生物钟准时唤醒,翻身时指尖触到丝滑的真丝被面,底下是恒温地暖系统持续输送的暖意,将初冬的寒气隔绝在外。
她轻手轻脚起身,踩过地毯,穿过悬挂着水晶吊灯的客厅 —— 吊灯上的切割面折射着微光,映得墙面的欧式浮雕更显精致。
开放式厨房里,嵌入式烤箱刚 “叮” 地一声响起,她熟练地戴上隔热手套取出肉桂苹果派,金黄的酥皮冒着热气,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随后煮好两杯焦糖玛奇朵,将吐司与苹果派一一摆上描金边的骨瓷盘,动作流畅而从容。
香气顺着虚掩的卧室门飘进去时,周夕悦正蜷缩在蓬松的羽绒被里,发梢凌乱地散在绣着山茶花纹的枕头上,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该起床了。” 言梓虞俯身时,鬓边的长发不经意间轻碰周夕悦发烫的耳垂,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拖沓的笃定,“今天做了你最爱的苹果派,再不起就要凉了。”
“小虞虞,这才几点啊……” 周夕悦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羽绒被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柔软的珊瑚绒睡衣。
“不早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言梓虞伸手将窗帘拉开一角,晨光涌进来,晃得周夕悦眯起了眼,“吃了再睡也不迟,我一向对三餐很讲究,可不许你敷衍。”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却又藏着对好友的关切。
两人并肩坐在餐厅的黑檀木餐桌前时,朝阳刚好越过落地窗的窗台,将周夕悦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言梓虞小口咬着吐司,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好友眼下淡淡的青黑,停下动作轻声开口:“看你这么累,那你在我这儿好好的休息吧,校庆放两天,你要忙其他的,也不急于一时”
周夕悦搅了搅咖啡里的方糖,金属小勺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前阵子在剧组蹲得有点久了,落下了一点功课,得回学校赶进度。“
“没事,咱这么年轻,就是该拼的时候.....”周夕悦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满满的样子。
“行,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不要一个人硬抗..”言梓虞对于唯一的朋友还是很关心的。
早餐结束后,言梓虞帮周夕悦拎起背包。
两人走出单元楼,小区门口的梧桐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晃,风一吹,地上的枯叶便簌簌作响,卷起细小的漩涡。
出租车稳稳停在路边,周夕悦弯腰上车前,忽然回头给了言梓虞一个轻轻的拥抱:“梓虞,那我先走啦,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看着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言梓虞才裹紧身上的风衣,转身缓步回家。
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小区的中心花园,此时的花园里没什么人影,只有几株常青树在寒风中挺立。
言梓虞窝进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沙发的弧度刚好贴合身形,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指尖划过冰凉的屏幕。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动作顿了顿 —— 距离在几个行业平台发布招聘信息已经过去整整一周,投递邮箱里除了几封明显敷衍了事、连基本信息都填不全的简历,再无其他动静。
她原本就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自己要筹建的公司尚未完成注册,连个正式的办公地址都没有,不过是想着今天有空,便顺手点开了邮箱客户端。
未读邮件的红色数字在屏幕角落闪着微光,她滑动指尖点开收件箱,一封标题为 “求职:愿效犬马之劳” 的邮件赫然排在最上方。
言梓虞挑了挑眉,指尖在屏幕上轻点,附件加载的瞬间,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
不同于其他简历的潦草排版,这份文档格式工整,字体大小统一,从大学时期的专业课程、实习经历,到毕业后在企业的任职履历,每一项都标注得清晰详尽,甚至附上了过往项目的成果数据。
尤其是附件末尾附带的那份项目企划案,从前期市场调研的样本分析,到中期执行的流程设计,再到后期风险的评估与应对方案,逻辑缜密得让人心生赞叹。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她轻声呢喃,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
可欣喜过后,一丝疑惑也随之涌上心头:这样详尽且专业的履历,分明是大企业高管级别的水准,怎么会投向一家连注册都没完成的 “空壳公司”?
她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目光最终落在简历末尾标注的联系电话上,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拨号键。
陈瑾言是被尖锐的手机铃声惊醒的。他猛地从破旧的木床上坐起,窗外的天已经亮透,可出租屋里却拉着厚重的破旧窗帘,将光线挡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弥漫着速食面的浑浊气息。
手机在堆满空塑料瓶和外卖盒的茶几上震动着,屏幕上跳动的 “陌生号码” 四个字,让他原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喂?”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火。
听筒里传来的女声清亮又温和,不像市面上常见的招聘专员那般刻意热情,反倒像春日里流过石缝的溪流,带着几分清爽:“你好,是陈瑾言先生吗?我看到了你投递的简历,想约你见一面聊聊,不知你方便吗?”
陈瑾言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声音太年轻了,听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招聘决策的负责人。
他下意识地就想按断电话 —— 这年头,打着招聘幌子的骗局层出不穷,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身无分文,口袋里连下个月的房租都快凑不齐了,还有什么值得别人骗的?
“…… 好的,没问题。” 沉默几秒后,陈瑾言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却还是应了下来。两人简单沟通后,约好下午两点在城南的 “清茗轩” 茶楼相见。
挂了电话,陈瑾言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可没过几秒,他又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在堆成山的衣物里翻找起来。
终于,他从衣柜的最底层找出了唯一一件没起皱的白衬衫,衬衫的领口有些发黄,他对着水龙头仔细搓洗了几遍,又用吹风机吹干。
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好几岁。
他用力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又找出许久不用的剃须刀,对着模糊的镜子仔仔细细地打理起仪容 —— 就算这真是个骗局,他也想体面地结束,不想再丢了最后一点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