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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妄念天规 > 『第三章』

『第三章』(3 / 3)

转过街角,便见熟悉的那扇朱漆木门,门环上的铜绿已积了厚厚一层,却被擦拭得发亮。

门楣上挂着块小木牌,上书“泠府”二字,字迹清雅,是泠清桁惯用的笔体。

泠月心中一暖,加快了脚步,门前石阶上的青苔被踩得久了,竟磨出几分光滑,他拾级而上,抬手叩门,门环碰撞的“邦邦”声在巷子里格外清晰。

片刻,门内传来轻响,门轴转动带着些微滞涩,门开了半扇,露出婳月眠的身影。

她身着月白襦裙,长发绾成简单的发髻,一支素银簪子斜插其间,见了泠月,眼中先是一怔,随即漾开笑意,声音清润如泉,“回来了。”

泠月侧身进门,将手中的酒递过去,“带了些泠水的酒。”

泠月说着,从怀中摸出那只木盒,递到婳月眠面前。

盒盖轻启,杏仁酥的甜香混着芝麻的醇厚漫开来,酥饼边缘的纹路清晰,是店家特意捏出的花形。

“昨日在泠水城买的,瞧着新鲜,你尝尝。”

他又抬手解下腰间的素帕,层层展开,露出那支绒花。

绯红的花瓣攒成球状,丝线缠得细密,尾端垂着几缕银线,在廊下的光影里泛着微光。

“这花昨日见着,想着成对才好,便带了一支回来。”

婳月眠接过木盒与绒花,指尖触到帕子的凉意,抬眼时笑意温软,“难为你记着。”她将绒花插在鬓边,转身往内屋去,“我先收起来。”

泠月目送她背影,目光扫过院内。

青石板缝里钻出几丛青苔,阶前的兰草叶片上还凝着水珠,廊下悬着的竹篮里晾着些草药,气息清苦却净心。

屋舍皆是静悄悄的,唯有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细碎如私语。

“阿清哥呢?”他收回目光,见堂屋空着,案上的青瓷瓶插着几枝干花,想来是前几日换的。

婳月眠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块布巾,闻言往西侧指了指,“书房呢,一早便在里头,许是在看那些旧档。”她走到院角的水井旁,摇起轱辘,绳轴转动发出“吱呀”声,“走了这许久,定是累了,灶上温着粥,我再炒两个菜,垫垫肚子。”

说着已提了桶水往厨房去,裙裾扫过石板,带起些微尘。

泠月望着她的背影,见厨房的窗棂半开着,里面堆着些干柴,灶台边的陶罐里插着几双竹筷,皆是寻常人家的模样。

他转身往书房走,脚下的木板被踩得微响。

书房门虚掩着,透出些微墨香。

推开门时,见泠清桁正坐在案前,手里捏着支狼毫,笔尖悬在宣纸上,墨迹未落。

案上摊着几张旧纸,上面是些手绘的舆图,标注着山川河流,线条细密。

泠清桁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见他衣衫沾了些草屑,便放下笔,“回来了。”

“嗯,”泠月走到案边,瞥见舆图角落的小字,是“泠水河”三字,笔锋与他平日所见的匾额如出一辙,“阿清哥在看这个?”

“闲来无事,理理旧物。”泠清桁将舆图折起,指尖拂过案上的砚台,墨汁浓黑,映着窗外的天光,“路上还顺?”

“嗯,就是山道塌了段,绕了泠谷的岔路。”泠月说着,将那两瓶泠水春从草绳里解出来,放在案旁,“带了酒回来,今日望舒十七,晚间正好饮些。”

泠清桁眼皮微掀,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抬眼时目光落在那两只瓷瓶上,语气平淡,“这酒烈,喝不了。”

泠月闻言,嘴角撇了撇,喉间滚出一声轻哼,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哥,你都快生辰了,正好你没喝过这泠水春,而且我大老远从城里拎回来的,总不能白费了力气。”

泠清桁指尖刚要落在舆图上,预备开口再说些什么,耳畔却清晰地传来他心里的絮叨——呜…那么老远拎回来,他不会真不喝吧?要是能喝上两口,说不定还能说动他去看烟花…望舒节的烟花,错过可就再等一年了…

他动作一顿,侧过头看向泠月,见少年虽垂着眼,耳尖却微微泛红,显是心里正嘀咕得厉害。

沉默片刻,他终是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尾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一点。”

泠月抬头,眼里瞬间亮了起来,方才那点蔫气一扫而空,连声音都拔高了些,“好!说好了,就一点,不许反悔!”

泠清桁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案上,指尖在宣纸上轻轻点了点,心里却暗自思忖——这酒既是泠水城特产,想必度数不低,万不可多饮,若是醉了失了分寸,反倒不妥。

泠月见他应下,乐得眉梢都扬了起来,手脚麻利地将两只瓷瓶往案边挪了挪,找了个稳妥的角落放好。

转身便在书房里踱起步来,目光扫过书架上整齐码放的书卷,大多是些农事记载与地理志,封皮都有些磨损,显是常被翻阅。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矮榻,榻上放着条素色棉毯,边角绣着简单的云纹,针脚细密。

榻前的小几上,一只青瓷笔洗里还盛着些清水,水面映着窗外的天光,晃悠悠的。

他走到书架前,伸手抽出一本装订简朴的册子,封面上没有题字,翻开来看,竟是些手绘的草药图谱,叶片脉络都画得极细,旁边用蝇头小楷标注着药性与生长习性,字迹与泠清桁平日书写一般无二。

“这些都是你画的?”泠月捧着册子回头问,语气里带了几分惊讶。

泠清桁头也未抬,手里的狼毫已在宣纸上落下第一笔,墨迹晕开成清晰的线条,“闲来无事,记下来罢了。”

泠月“哦”了一声,又翻了几页,见后面还画着些山间常见的野菜,连哪种能吃、哪种需焯水都标注得明明白白,忍不住笑了笑,将册子放回原处。

他又踱到案前,见泠清桁正在绘制一幅新的舆图,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游走,勾勒出山脉的轮廓。案边堆着几方砚台,有圆有方,皆是寻常石材,唯有一方紫石砚瞧着质地温润些,想来是常用的。

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落在泠清桁的发顶,将那根简单的木簪映得泛起浅黄的光。

他握笔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袖口挽起一小截,露出腕间细腻的皮肤,随着运笔的动作,小臂上的肌肉微微起伏。

泠月看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棉毯,触感柔软厚实。

他往后靠了靠,背脊抵着微凉的墙壁,听着案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只觉得心里熨帖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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