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幡上直白地写着“神算”两个大字。
方型小桌上铺着黄色粗布,桌上放有一个木制签筒,一个摇铃,一个龟甲,还有铜钱若干。
桌边两角还挂着一个布袋,另一旁放着一把长凳。
桌后端坐着一个身穿靛蓝色道袍,白发苍髯的老道士,老道士脸型方正,精神矍铄,长须及胸。
老道士此刻正双手笼袖,靠在胸前,状似行礼,两只眼睛泛着精光正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
此时钟阜已接近卦摊,老者怀中一物突然震荡不已,好像要跳出来一般。
老道士轻拍两下,以示安慰。
“少侠,请留步。”老道士开口道。
钟阜一愣,随即朝卦摊望去,先是职业习惯般地打量了一番老人的容貌,确认之后,开口道:“老道长,是叫我吗?”
老道士回道:“正是。”
钟阜又问:“何事?”
老道士眯着眼道:“老道观你面相,五行逆合,火形带金,寿不过三十,大凶矣。”
钟阜闻言并没有产生丝毫负面情绪,他嘴角微翘,玩味一笑道:“现在生意这么难做了吗?”
说完话,钟阜微微侧身,将自己的腰牌亮于老道士的眼前,又复言道:“您老看不出来,我是南捕厅的掌卫?不怕我抓你回衙门,治你一个'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之罪吗?”
老道士将手从袖中抽出,指了指自己的卦幡道:“老道即称神算,就算无遗漏,从无失手过。”
钟阜自是不相信的,这些都是江湖方士的套话。
如果一上来不弄出点话口,如何吸引客人继续深入下去,又如何让客人心甘情愿地掏银子。
这类江湖方士游走四海,大部分都是靠骗为生,凭着一张巧口,赚取那点微薄的卦资。
至于害人性命,他们却是万万不敢的。
“自己也是穷苦出身,深知底层百姓的艰辛,难道当真抓他进大牢,关上几天再放出来?”
“也罢,都不容易,假戏真做呗,看看他怎么说,也见识见识这张巧嘴。”
钟阜想通此节,牵马迈步来到摊前,他假作惊惶道:“老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老道士看了看钟阜,笑眯眯道:“火形人,带有金形之相,然,金虽仇火,但有时金也需要火,金无火炼不成器矣。”
钟阜心中暗赞道:“好口才!正过来倒过去都说得通。先自圆其说,然后又留半截话等你上钩,真是'方士一张嘴,信他变穷鬼'。”
钟阜思忖间不禁笑了起来。
他也不计较此节,解下囊袋,从袋中拿出一幅黄轴画卷。
钟阜展开画卷,一幅临摹人像展现在老道士的眼前。
钟阜放下二两碎银,道:“老道长帮我算算,此人现在身处何方?如果让我抓捕成功,日后还有重谢。”
画卷中是一个满脸横肉,络腮胡须的男子,老道士认真地看过之后,开始闭目掐算。
此景落在钟阜眼中就是“假模假样”,令人发笑。
半晌,老道士睁眼,道:“出镇往北五十里,聚宝山一带可遇此人。”
钟阜听罢也不想在此过多纠缠,他抱拳道:“有劳道长。”
说完,钟阜将画收起,囊袋一背,牵马欲走。
这时老道士站起身来看着钟阜,极认真地说道:“少侠,死地就是活门,切记、切记!”
钟阜不以为意,笑了笑。他再次抱拳道:“山高路长,有缘再会。”
老道士像模像样地打了一个道门稽首,意味深长道:“有缘的,有缘的。”
送走了钟阜,老道士又坐了回去,他轻抚了几下怀中之物,喃喃自语道:“别急,别急。”
钟阜与老道士说话的时候,左水东打开房门,叫来十二。
左水东一阵交代之后,递上银子,十二领命而去。
没过一会儿,一碟碟炒菜,一盘盘炖菜,一碗碗大锅菜流水介地往天字二号房中送去。
十二在送菜的当口,找了一个空闲,凑到掌柜身前道:“我滴个乖乖,这人叫了差不多十人份的饭菜上去,两个人能吃得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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