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毕,子偃说道:“拿地图来。”下人将地图抬来,在地上铺开。子偃持剑在地图上点点划划,商丘城四周都已被他们安好人马。国君的兵力都用来抗洪了,他们只要动手便会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整个江山唾手可得。
子偃一面部署兵力,一面激动的红光满面,他部署毕说道:“众卿跟随子偃,子偃必当竭诚相报。此一举事关重大,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事成之后,诸位皆为王侯,有子偃一日,诸君便有享不清的富贵荣华。”
“臣等唯公子马首是瞻!”众臣齐声道。
那萧忠手上的口子疼的厉害,面上却只得做出个平淡的样子来。他又想起季咸那“十年富贵”一说,内心不禁悲凉。他看看子偃的侧脸,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心想做大事,殊不知福祸相倚,究竟是福是祸终难定之。
一时间众人散去,子偃的心才慢慢平复了。他端坐椅上,想几日之后,这世间将改头换面,他面上不禁露出喜色来。于是便喊道:“来人呀!”
一侍女至前跪地道:“公子有何吩咐?”
“请夫人来,本王想听个曲。”
“喏。”侍女答道,转身去了。
过了片刻那侍女回来,却没有带师诗,只带个春桃过来,那春桃一见子偃慌忙跪趴于地,她浑身瑟缩着说:“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子偃不解道:“发生何事?夫人呢?”
春桃涕泪满面道:“夫人……夫人……坠楼了……”
“啊!”子偃大惊。他“噌”的站起身来:“到底怎么回事?她人在哪里?”
“春桃该死!方才奴婢与夫人在极目阁上赏雨,夫人一失足便坠了下去。楼下洪水涛涛,侍卫们正在加紧打捞……”
“荒唐,荒唐!”子偃大怒道,“你们怎么不看好夫人……阁楼那么高,为什么要上去?她又看不见,还赏什么雨!该死该死!来人呀!把这个丫鬟拖下去斩了!”
几个侍卫听令,奔上殿来,一边一人拖着春桃就往外走,春桃连连喊“饶命”,那喊声却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雨幕之中。
子偃也顾不得换衣,便径自去了位于宅院最角落的极目阁。
子偃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而今天他刚刚制定了“窃国大计”,心中正自得意,却没想到又碰上这样的事,他一路走的踉踉跄跄,脚下一步一滑,几次都险些跌倒。那极目阁高有十余丈,有一半悬空于墙外,正可以观赏街市景致。子偃登上极目阁,此刻的街市却早已是一片汪洋,那许多侍卫们都乘着小舟用网到处搜寻。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子偃急的直跺脚,问身边的仆从道。
“回公子。”那仆从答道,“夫人当时正在这边赏雨,一时失足从栏杆跌下落入了街上的水中。奴才闻讯急找班房侍卫帮忙寻找夫人下落。”
“什么时候的事?当时都有谁在?”
“事发时只有春桃一人在侧,奴才也是听到春桃呼救才赶来的。”
“荒唐,荒唐。怎么会有这种事!”子偃看着漫天大雨,与外面那肆意横流的洪水,顿觉眼前一黑,他突然疲惫不堪,连身也站不住了。他顺着阁楼的柱子直滑坐到了地上。
“要不要奴才扶公子回房?”那仆从小心问道。
子偃摆摆手说:“不必,我稍歇片刻就好。”
那几百名侍卫在附近水域打捞出了十几具尸体,却都不是师诗。子偃一直等到天黑,却没寻得师诗的下落。子偃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他静立于阁中,悲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