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宋王宴群臣 相邦惜幼女 再接着说那子沐三人,他们又行走了一整整一日,此时天已近傍晚,他们又是一天没有吃东西,虽早上时肚中都是饱的,一天漂泊之后,都已腹中饥馁。尤其是那王骀,此刻他已又累又饿,双腿直打颤几乎站不住了。
申徒加又从树林中摘了些果子,三人在江边将果子清洗了,围坐一起吃了起来。
南地的水果他们都甚少见,更叫不上名字来。由于雨水丰沛,那果子吃起来都颇香甜。想到他们暂时躲开了追杀,性命无忧,三个人都安心至极。这时一轮圆月静静的升到了空中,月光散在他们的身上。子沐看着月亮说:“日子过的混乱,竟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王骀看看月亮说:“将至望日,可是五月十五日了?”
“五月十五。”子沐重复道,“只一个月的光景,我似乎过了几生几世一般。这次第,岂是一个‘度日如年’可说尽的?”
听他这一语,王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轻轻将手放在子沐的肩上,不知说什么才好。
子沐冲他微微一笑说:“至少我们都还活着,这便是最大的希望。”
王骀默默的点点头,继续啃食着野果子。
那商丘城中,王宫之内却是张灯结彩。子偃登基刚满一月,他便广设宴席大宴群臣,那些与他共夺天下的臣子们均得到了丰厚的封赏。那萧忠亦在其列,他跟随群臣山呼着,拜谢君王。子偃满面春风,他双手摊开道:“众爱卿请平身吧!今日之天下,是你我之天下,我们当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今日寡人虽为君王,却皆是诸位之功,这天下便要我们共同去治理,寡人也不过是坐在这里享个虚名罢了。”
众臣皆道:“君上英明。臣等定当以君上马首是瞻。”
子偃满心欢喜道:“来!请诸卿举起杯来,我们满饮此杯,今日请众位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众臣俯道道:“谢君上。”
君臣共饮一杯后,子偃便唤来歌姬歌舞助兴。一时间席上众人,笑逐颜开,觥筹交错。
子偃端坐于大殿正中,举壶觞酌饮,他眯着眼看那歌女们柔曼的腰枝,心里却蓦的颓然了。他想起起事那天夜晚,他剑指庙堂,意气风发,将天下视为囊中之物,可他所爱的那个女子却悄然消失。得意与失意强烈的碰撞,他竟心绪索然。他看着阶下那些舞女,她们虽也年轻娇美,却总不是那个称他心的女子。她们与她,就像是池底的淤泥与天边的红云的差别,世间有再多的女子,却再无一个她。他虽已身为宋国之主,尽享天下,可身在顶峰,一览天下的感觉,却与想像的不尽相同。他突然想起他的哥哥子剔成,不知他在位之时,是否也是如此。
他俯看着下面群臣,面向诸臣面露笑容,把得意尽写脸上,他突然想起前几日有大臣提及立后纳妃一事。他已过而立之年,却未成家,更无子息,这于一国之安定极其不利,于是他唤来身旁的宦官,耳语几句,那宦官即刻取诏书来宣读。
百官见此,复离席下拜。
只听那宦官宣道:“宋王偃诏曰:今天下初安,吾心甚喜。思及国之社稷及万世江山之固,吾意欲特选王候未嫁之女为后妃,诸卿室中若有适龄女子,可于下月初一日送入宫中验视。国本固,民心乃固。钦此。”
诸臣尽皆领命归座。歌舞再起,酒又三巡。那宴席至晚方散,萧忠为第一大功臣,所以朝中众臣都向他敬酒,他难却盛情,一下子就喝多了。
萧忠酒醉不能行走,被家丁用轿子抬了回去,一进府门那月琴便迎了上来。
“老爷!哎呀,怎么喝了这许多酒,这可怎么得了!”那月琴一边扶萧忠,一面骂随从,“也不知道替老爷挡着些,他平日的酒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没……没事我……”萧忠满嘴的酒气,呜哝呜哝的说着话。
“赶紧回屋睡觉吧,你可什么也别说了。”月琴与下人们将他架到卧房,给他脱衣净面,让他躺到床上。
萧忠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便呼呼大睡起来,月琴用手帕子捂着鼻口退了出来。此时的月琴已与三年之前大不相同,她生了儿子之后胖了不少,如今的她珠圆玉润,活像个官太太了,而今萧忠与子偃又一起夺了天下,萧忠更是平步青云,她跟着他享了几辈子都没有享过福的福,见了几辈子都见不到的事。她想至此,又看看里间屋的门,听着萧忠的鼾声,又不禁噗的笑了出来。
“夫人,小少爷又哭闹了,想是该吃奶了。”一个侍女跑过来说。
月琴又将帕子一甩说:“真是的,让你们找奶妈都几个月了,还没一个能用的,还得我亲自喂他,外面人们怎么说?相邦府中连个奶妈子也没有,可不让人都笑死了!”
每次喂奶的时候月琴都说这些。那侍女回道:“可说来也真是怪,不管多漂亮的奶妈小少爷是一口也不肯吃,只吃夫人的,真是母子连心呢!”
那月琴得意的一笑,甩着帕子便走,一面走一面说:“我这儿子,就认我!”
月琴之子萧成已是四五个月大了,生的白白胖胖,人人见了都说这孩子好生漂亮。月琴也觉得那孩子既不像她、又不像萧忠,简直漂亮的没话说。她走至房中,抱起孩子,连亲了几口说:“好宝宝,不哭了,母亲来了!”
萧忠一觉醒来已是深夜,他口干舌燥,一醒就要水。月琴睡的惊心,一翻身就起来了。她将盛在壶中温在火炉上的茶水倒入杯中端了过来。萧忠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月琴,接过水杯来喝了几口。月琴接过杯来放下,萧忠翻身躺倒。月琴替他盖好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