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庸说:“人皆有心,老夫救他,难道他还要向他的救命恩人下毒手?”
王骀极其不安的作揖道:“秦先生……是老朽连累了大家,老朽心内惭愧,我们这顿饭后,即刻离此,万望秦先生不要介怀。”
秦无庸说:“自王年来此第一天起,我心中早就料到会有这事。我义弟门无鬼,他并未多言你们之事,老夫也不会多问,人在江湖,都知道凡事要三缄其口。王年在此,实则十分安全,你二人定是被人跟踪至此,既然你们已被暴露,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危险,不若就留于此处,有老夫在一日,或可保你们平安一时。”
“多谢秦先生了,有些事老朽不便多言,但请秦先生相信,我们被人追杀,绝非是做了什么万恶不赦之事。王年还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时运至此,谁都无可奈何!”王骀说道。
“老夫自然相信。你们也不用过多解释,我那义弟为他置生死度外,王年公子恐怕是那宋国王室之后吧。”秦无庸边喝酒边说道。
南星与申徒加皆惊愕的抬起了头,子沐被他一下子说破身份,却有些无可适从。他无可适从,不是被秦无庸一语道破,而是他突然间又被冠以“王室之后”这样的身份,让他觉得那么辽远与陌生,仿佛那从前的子沐早已是另外的一个人了。
王骀顿首道:“秦先生慧眼,老夫舍命为主,只想寻求一隅能安身立命,让这孩子长大成人,保得先王一线命脉,其余并无多想。事以至此,老夫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秦无庸说道:“如果老先生与殿下愿意,就暂请住在舍下,老夫亦当舍命相保。”
“不。”子沐断然说道,“既然我们行踪已败露,那他们便不止一人,现在朗朗乾坤他们尚敢动手,怕更会趁人不备时下毒手,我怕会连累大家。”
南星看看秦无庸又看看子沐,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王骀接口说:“正是正是,我们离开此地,是为最妙。只是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怕是实在敌不过他们啊。”
“这倒是个难事……”秦无庸皱眉思索着,他起身说,“大家先不要发愁,等先审审那刺客再说。”
那刺客已被苏木包扎好了,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秦无庸看着他说:“阁下年纪轻轻,武艺也尚可,为何不谋个正经差事,偏偏做这见不得人的暗杀之事?”
那人愣愣的坐着,仍旧一语不发。秦无庸笑笑,伸手拍拍他受伤的左臂膀说:“老夫出手尚稳,筋脉未伤。想必阁下做这一行,家里少不了金创药,老夫也不给你开药了。你且去吧,告诉你们贼首,有老夫在一日,这九眼独活,你们就休想靠近一步。”
那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他没想到秦无庸竟会放他走。秦无庸却说:“老夫行医多年,早已不会杀人。但老夫深知杀人者之不易,伤人先伤已,双手沾满鲜血的滋味,并不比被杀好到哪去。赶紧走吧,年轻人,给你的上级和家人报个平安吧。”
秦无庸说完背着手转身而去,那苏木听完这番话也转身随师父而去。那刺客愣了半天,方才缓过劲来,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
这里南星仍愣愣的看着子沐等人,她见桌上饭菜都凉了,赶忙说:“我把菜再热热去。”
“不必了,南星,我们都已经吃好了。”子沐说道。
南星低下头去说:“寒舍简陋,席面也简陋,唐突了贵客,请多多见谅。”
子沐用手扶住南星的肩说:“南星,别这样说。我……我是王年,不是什么贵客,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南星抬眼看着子沐,她轻轻一笑说:“你的名字,我想知道,能告诉我吗?”
子沐回首看看王骀,王骀微微点头,子沐方开口说:“子沐,字方生。”
“方生。”南星说道,“我会记得这个名字。”她说完转身而去。
她刚要出门却一头撞上了苏木与秦无庸。
“南星,你怎么了?”苏木问道。南星一句话没说,冲了出去。苏木看着南星跑远,想要去追她,却见诸多人在,又止住了,只与秦无庸一起走了进来。
秦无庸复请王骀入座,说道:“确是个刺客。而且十分有组织。不过,我放他走了。这里不能再呆太久了,我想法尽快安排你们出城。”
“那就有劳秦先生了。”王骀说道。
“可是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如何才能脱身?”子沐说道。
“就是这个问题。”秦无庸说,“不过老夫这里倒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