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清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憋得慌,但又不可能真的跟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计较。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移注意力,问起江寒舟,“怎么好端端的,你要去找白文广?那人跟他那个爹一样,一颗心由内而外都黑了,万一他把你算计了……”
“他还没那个本事。”江寒舟抬手打断他的话,意味深长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他是怎么好起来的?”
林逸清眨了眨眼,“你怀疑有诈?”
江寒舟摇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若真有诈,诈的是谁?若不是有诈,谁给他送的药?”
一个名字,从两人脑海里划过。
“关荣山!”
林逸清无比肯定道:“一定是关荣山。你之前把他软禁起来,肯定让他着急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借送药之名,与白文广冰释前嫌,转头就联手对付你。那样一来,你岂不是更危险了?”
理清了这些关系,他越发不肯让江寒舟冒险。
他把白青拉入劝说的行列,“呆子,你家主子要以身涉险,还不赶紧劝着?”
白青无语望天。
这个人,上辈子是个罗里吧嗦的管家婆吧?
他心里暗暗想着,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主子,要不先问问顾二小姐?”
“她若是知道,你就回大理寺守犯人!”江寒舟冷冷道。
白青倏地站直身子,抱剑直立:“主子,属下绝对不说!”
“出息!”林逸清无比鄙夷道,转头看到江寒舟坚定的神色,突然叹气,“你一定要去见白文广?”
江寒舟点头。
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如地鼠般嗖地钻到一排书架后,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一会儿,他捧着一个雕花木盒蹬蹬蹬地跑出来,献宝似的推到江寒舟的面前,“这里面装着我师父留给我的救命神药,天下仅此一颗,现在我把它给你。”
江寒舟垂眸看了眼积了一层灰的木盒,脸色有点一言难尽。
“不用,”他把木盒推回去,“我既然敢去,就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且不说,他喝了那碗药,不一定会有事;就算真的染上了,也没那么容易死。
再者,若是他在白文广的地盘上出了事,谁都讨不了好。
他又吩咐白青:“找个人潜进去,让白文广知道,关荣山知晓药人会引发疫病一事。”
林逸清:“……”
还知道挑拨离间,算他白操心了。
……
而顾晏离开药铺后堂之后,就带着翠竹回府。
在经过济和堂时,她掀开帘子往里看了看,突然看到一张脸,目光顿住。
刚想让车夫停下,但那人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快得好像是她的错觉。
“小姐,您怎么了?”翠竹不解道。
她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扫视着车外,而后放下了帘子。
刚才那张脸,怎么那么像杜学海?
还是她看错了?
实际上,她并没有看错。
杜学海找了个借口,从巡抚别院溜出来,没想到,半路遇到了顾晏的马车。
得亏他身子灵活,躲到了角落,才没被顾晏发现。
等马车过去后,他才钻进济和堂旁边的一间小酒馆。
疫病爆发后,金陵知府特意让衙役走街串巷地敲着梆子,叮嘱老百姓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感染生病。街上不仅没有摆摊的小商贩,连金陵城各大商家闭门歇业,生意很惨淡寥落。
这间小酒馆,也不过是苦苦支撑的其中之一。
里头地方不算大,甚至有些逼仄。四面的窗户都开着,右手边的窗户下面坐着个粉衣女子。此外,便再无他人。
他走过去,坐在那粉衣女子对面,低声道:“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动不动就喊我出来。关小姐可不是好应付的人。”
那粉衣女子,也即顾眉,闻言嗤笑道:“杜学海,你该不会沉溺在温柔乡里,忘记你身上还有大仇未报了吧?”
杜学海面容阴冷,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私下联系我,苏晋北知道么?”
顾眉笑容一僵,“今天我来找你,不许让我表哥知道。”
“那要看,你说的事,值不值得我为你保密。”杜学海回答她。
顾眉:“如果我说,有办法惩治顾晏?”
杜学海顿时坐直了身子,“什么办法?”
“那你听好了,”顾眉缓缓道来,“如今金陵城出现了疫病,百姓苦不堪言,若是能借此机会,把疫病源头扣到顾晏的头上,咱们再暗中推波助澜,就算顾晏不死也会脱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