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巡抚好大的胆子。”白文广彻底冷下脸,喝道,“朝廷严令禁止炼制药人,你居然知法犯法,莫不是觉得头顶的乌纱帽太牢实了?你可有把陛下放在眼里,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关荣山却嘲讽道:“白少爷倒是说得正义凛然。可是,这棺材里装的是本官要捉拿的刺客,并非什么药人,白少爷莫不是昨晚过于沉溺在温柔乡里,脑子也跟着不清醒了?”
昨晚客栈的动静,几乎传遍了整个安义县。
关荣山虽半夜到达,路上却听到了不少闲言闲语,有感慨白文广龙精虎猛的,也有耻笑其荒诞无度的,当然,还有像他这样,希望白文广死在女人身上的。
此刻看对方纵欲过度眼下青黑的模样,他还是有点惋惜。
怎么没事儿呢?
他的目光幽幽落到白文广的下半身,仿佛在掂量着什么。
白文广面色恼怒,有些不自在地夹了夹腿,却疼得让他倒抽了一口气。
耳听那一声鄙夷的嗤笑,他突然勃然大怒:“关荣山!你放肆!”
关荣山好歹是一方巡抚,被他这么个白衣之身怒喝,顿觉面上无光。
他挥挥手,边指使着手下上前抢夺棺材,边对白文广说道:“白少爷。本官在执行公务,识趣的话,还请离开。”
“你就不怕本少爷把你炼制药人的事说出去?”
关荣山眼里划过一丝杀气,狞笑道:“白少爷,别怪本官不提醒你,祸从口出,从来不是一句妄言。若是你现在离开,本官可以看在白丞相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你。可你若是执意要插手此事,本官不介意送你一程。”
说着,那些佩戴着环玉刀的侍卫快速移动,一下子就卸掉了白文广侍卫的兵器。
有不服从者,甚至还被折断了胳膊,滚在地上哀嚎。
白文广面露杀气,冷笑:“关巡抚要给本少爷一个教训?”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关荣山料定他翻不了身,也没有再掩饰脸上的阴狠,指着地上哀嚎的侍卫道,“常常听说,白少爷爱护自己的侍卫,想必也不希望其他人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吧?”
白文广冷冷地看着他,不多时,突然仰天大笑,“看来,关巡抚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一个。之前还听说,你很快就要回京任职,不知道是做江南的土皇帝好,还是回京做京官好呢?”
关荣山不耐烦与他争辩,假仁假义道:“都是忠君之事,自然听从陛下安排。只是,白少爷若是识趣点,本官还会给你一个回京城的机会。不然,葬身于此,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白文广双掌合击,脸上是讽刺的笑容,“没想到,关巡抚离开京城后,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你若是以为我就带了这些人,就大错特错了。”
话音落地,周围的树木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阵阵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黑色劲装的侍卫手持弓箭快步逼近,包饺子般把关荣山等人牢牢包住。
趁此机会,白文广已经退到了人群之外,看关荣山仿佛看困兽一般。
关荣山面色大变,怎么都没想到,他还留了后手。
这些弓箭手,少说也有三十多人,何时藏身于林中,他竟无人发觉。
“关巡抚还觉得,你能取本少爷的性命吗?”
他慵懒地坐在藤椅上,随意捋着袖子,面色温和,还带了几分讽刺。
好像自始至终,他都是这副姿态。
起初,关荣山还暗暗讥笑他不自量力,此刻想来,却是自己过于得意忘形。
这白文广,居然是有备而来。
想明白了这点,他纵然再不甘心,也只能暂时认亏。
“白少爷说的哪里话?”他颇是能屈能伸,“刚才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白少爷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当真啊!”
白文广掏了掏耳朵,凉薄一笑,“可是很不巧,我这人容易当真。刚才关巡抚对我刀剑相向,想必也是难得的豪杰人物,我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你这样有趣的人了。不如趁此机会,你我好好切磋一番。”
“这如何使得……”
白文广却已经打断他的话,厉声说道:“既然关巡抚想要与你们切磋较量,你们务必要给他这个面子。弓箭手准备!”
黑色劲装手持弓箭的丞相府侍卫立即逼了上去。
他摸了摸下巴,指着方和道:“本少爷看他就不错,就从他开始吧!”
方和身躯一震,下意识地看向关荣山。
只见他走上前,拱了拱手,客客气气道:“白少爷,不过是一句戏言,何必如此锱铢必较?就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啊……”
“可刚才关巡抚不是这么说的。我可还记得呢!”白文广话音陡然转冷,怒喝,“来啊,把那人的双腿给我废了。一次不中,多射几次!”
侍卫们齐齐应声,嗖嗖嗖几声,伴随着方和的惨叫,血腥气顿时污了林子里的空气。
关荣山见他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可是陛下钦定的江南巡抚,你要对我动手吗?”
“如果你不是陛下钦定的江南巡抚,现在就已经身首异处了。”不理会他的惊慌,白文广悠然道,“再者,这里天高皇帝远,我就算要杀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他把刚才关荣山的大放厥词,悉数还了回去。
关荣山从他眼中看出了杀意,心头一紧,连忙急道:“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你以为你们丞相府能逃脱得过去?”
他脑中灵光一闪,又道:“更何况,你还杀了大理寺卿,一连杀害两个朝廷命官,你不要命了?”
许是真的心慌了,他此刻喊出这些话,颇有几分声嘶力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