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和江平侯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拿出“不祥之物”这等拙劣而荒谬的借口。但此刻一起出现,那么极有可能——
他们所说的“不祥之物”,的确是真的!
为今之计,她只能先去院子里,提前确认一遍情况。
如今她只希望,姜嬷嬷能拖住时间,如果能打消王智和江平侯硬闯的想法,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但如果不能,她也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而此时,姜嬷嬷正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站着一道人墙,阻止王智带人进院子搜查。
半夏站在姜嬷嬷的身侧,又有那么多人作陪,底气很足,便大声说道:“知府大人,这是我们小姐的院子,您却大半夜带着人过来,到底是何居心?”
“一个小小奴婢,居然还敢当面质问知府大人,平日二丫头就是这么教你的?”江平侯眼里划过一丝暗芒,脸色阴沉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挡知府大人的路?官府办案,无论是谁都要配合,若是耽误了官府要务,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担待得起?还不赶紧让开?难道非要连累二丫头,担上一个妨碍公务之罪?”
半夏到底年纪小,虽然平日里口才伶俐,但到底阅历较少。
冷不防被江平侯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她的心里突然十分紧张起来。
而江平侯也很狡猾,不提别的,一上来就以“妨碍公务”罪论处,饶是半夏再如何反应灵敏,此刻也被糊得有些发懵。
但姜嬷嬷却不一样。
她是从楚王府里出来的老人,不管是在待人处世还是在随机应变方面,都有自己的一套章法,最关键的是她代表的是楚王府,根本不害怕江平侯这纸老虎一样的威胁。
听完那些话,她也只是微微福身,从容不迫道:“奴婢见过江平侯,知府大人。并非奴婢等人恶意阻拦,而是时辰已晚,小姐已经睡下了,若有什么事,是否能明天再说?”
“明天?”王智冷笑道,“本官收到消息,说是顾二小姐的院子里窝藏了官府缉拿的要犯。若是明天再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夜把人带走?”
说着,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官差就往前一步,压了上去。
他们腰间都佩着刀剑,光是剑柄就凛凛生威,教人不寒而栗。
那些丫鬟婆子见到这阵仗,都被吓傻了眼,齐齐往后退去。
更有胆小者,直接抱在了一起。
所有人里,唯独姜嬷嬷和半夏依旧挺直身子,站在那些官差的面前。
“虽说这是知府大人的公事,但顾二小姐好歹是未来的楚王妃,惊扰她就是惊扰了楚王,就算是京兆尹,都不敢如此冒犯。知府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
一听到这话,王智和江平侯齐齐皱眉。
又是未来的楚王妃!
这个身份,真是一把天然的保护伞!
可惜,今晚他们打定主意要闯进去,自然不会被区区几句话吓到。
江平侯眼里划过一丝不耐,冷哼道:“官府办案,本就事出紧急。二丫头既然是未来的楚王妃,更应该以身作则,把大门敞开,协助知府大人缉拿要犯。你们身为奴婢,却执意挡在这里,莫不是想要借此机会,来抹黑二丫头的名声?”
半夏气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当场出声质问他,“侯爷,您怎可联合外人,颠倒黑白是非,为难小姐?”
“本侯怎么做,不需要你这贱婢来指手画脚。”江平侯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怒道,“倒是你心怀不轨,想要毁了二丫头的名声,其心可诛!本侯身为二丫头的叔叔,岂能任由此等事情发生?”
说完,他竟抽出身旁一名官差的佩剑,猛然朝半夏的头顶劈去。
却不想,半夏早提防着他的动作,见状便是灵巧地侧过身子,略显狼狈地躲过他的致命一击,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瞪着江平侯。
“二叔真是好大的本事,大晚上不睡觉,竟然跑到我院子前,杀我婢女。”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院子中传出来。
众人齐齐看去,却见顾晏踩着月光缓缓走来,绝色面容上尽管覆满了寒霜,但随着衣袂翩飞,整个人越发像是降落凡间的仙子,美得夺人心魄。
王智等人看到这等绝色美人,齐齐愣在了原地。
“二丫头,刚才姜嬷嬷不是说,你已经睡下了吗?”江平侯见她走出来,一时间也怒了,瞪着姜嬷嬷道,“你这老刁奴,竟然敢谎报事实……”
顾晏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冷静得过分,“二叔自然当了侯爷后,真是越来越威风凛凛了。可您是否忘记了,姜嬷嬷可是楚王府的人,此次奉命前来,就是咱们侯府的客人。对客人如此无礼,若是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咱们侯府没有待客之道呢!”
江平侯冷笑,“二丫头在教我做事?”
“不敢。”顾晏敷衍地福了福身,说道,“我只是有点担心,这样会影响到丽妃娘娘的声誉。你也知道,陛下最重礼义廉耻尊卑道义,想必对朝臣和后妃也有这样的要求。刚才你这么指责姜嬷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无视尊卑,意图挑衅已故楚王的威严!”
江平侯闻言,脸上布满了讥笑之色。
他之所以不把姜嬷嬷放在眼中,一是找到了丞相府这座靠山,二则也认为楚王府不足为惧。
没了楚王的楚王府,不过是个空架子,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或许,现在陛下还会看在楚王战死的面儿上,对楚王府的人多加眷顾,但时间久了,多少忠魂都变成白骨,到那时,谁还会记得楚王府那些虾兵蟹将是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