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被毁了。

越想下去，她越感觉悲从中来，哭起来更令人肝肠寸断。

茯苓守在帘外，犹豫了许久，才借“奉茶”的名义走进来，低声安慰道：“娘娘，先喝杯茶吧。您与三小姐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应该说一些高兴的事啊！”

顾芸闻言，立即擦了擦眼泪，“瞧我，光顾着伤心，却忘记了妹妹的不易。来，先喝杯茶吧。若是爹娘知道，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却被我弄哭了，只怕会半夜入梦来骂我了。”

“多谢姐姐。”顾眉拿帕子擦着泪痕，又呷了一口茶，才从刚才那股伤痛中回过神来。

等彼此情绪都逐渐稳定后，顾芸才道：“妹妹现在住在何处？”

顾眉眸光一闪，“在表哥家中。”

“你与他……”

“表哥一直都很照顾我。”顾眉斟酌道，“但是，我与表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经过这么多事情，我心里只想让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付出代价，其他的事情暂时不会去考虑。”

听她这么说，顾芸颇感诧异。

要知道，她还没入宫前，就知道这个妹妹是什么秉性。

能够让她抛弃一切去报复的人，这世上少之又少。

联系起刚才的话，她不禁问道：“妹妹，你要报复谁？”

顾眉眼里划过一抹阴霾，咬牙切齿道：“顾晏！还有南阳侯府那些人！”

她猛地抓住顾芸的胳膊，急道：“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若是不狠狠报复这些人，难消我心头之恨。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顾芸道：“这南阳侯府，倒也还好些。只是，顾晏是大伯的血脉，又嫁给了楚王，想要动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姐姐也没有办法吗？”顾眉拧眉。

顾芸摇头，不答反问：“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她心中了然，语重心长道：“妹妹，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但经过这么多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不好受的时候太多了。如今爹娘不在人世，行事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她顿了顿，又拍怕顾眉的手背，柔声道：“这事儿需得从长计议。你也知道，如今我在宫里，行动也不方便，宫外又没有人打点帮忙，怎么帮你去对付那些人？”

顾眉突然抬头，一脸认真：“如果表哥愿意帮忙呢？”

“若是他愿意帮忙，自然行动方便些。”顾芸也不瞒她，自顾自道，“我听说，苏家除了他，其他人都出了事。他又得到了太子的看重，想必行动起来，也更容易些。只是，我不能出宫，又与他没有多少交集，更不能与他详谈个中细节……”

顾眉拍拍胸脯，向她保证：“此事交给我！我一定会劝下表哥的。可是，若我劝好了表哥，又怎么给你传递消息？”

顾芸：“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自然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听到这话，顾眉顿时放下心来，又与她说了些话，便恋恋不舍地离开。

茯苓送她出去，又折返回来，就见顾芸正站在窗前，连忙走过去，低声禀报：“娘娘，三小姐已经出宫了。您真打算让三小姐去传信吗？”

“不然谁去？”顾芸道，“越是关键时候，越需要谨慎。她本就不是宫里的人，容贵妃等人也不会想到，我会与宫外的人私下联手。此事无论是从保密性还是可行性来看，都是最有利的办法。我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茯苓面色羞愧道：“娘娘深谋远虑，奴婢自愧不如。”

顾芸：“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不是你帮我处处打点，与那些难缠的女人周旋，只怕我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她低下头，手轻轻地抚上腹部，脸上是即将做母亲的柔和。

虽然月份尚浅，但到底是她的孩子、她今后的倚仗，不得不早早就开始谋划。

在这后宫里，容贵妃一手遮天，尽管有太子这张王牌，但依旧不能容忍其他嫔妃有孕。

她还记得，上次栖梧宫的刘贵人刚有了身孕，还没过几天，孩子就掉了。

真正是来去匆匆。

当时，她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惊胆战，还曾经设想过，如果自己面对此等困境，纵然是丢了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