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即将出手前,一道虚弱的声音顿时响在众人耳畔,“江寒舟,你要在皇宫别苑里大开杀戒?你可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循着声音看去,却见赵沉香被李姑姑搀扶着,面色苍白地走过来。
饶是如此,她眉宇间蕴藏的厉色清晰可见。
厉文彦暗中翻了个白眼,心想,公主算个什么东西!
江寒舟指着苏晋北,面无表情道:“公主要拦我?”
赵沉香挡在苏晋北的身前,沉声道:“江寒舟!苏晋北是本宫的人,你要动他,先问问本宫的意思。”
江寒舟:“那么,公主是要护着他了?”
“是又如何?”
下一瞬,江寒舟却讥讽一笑道:“公主对他真是情深义重。可惜,他却不领情,甚至还要给你下药,这一腔好意倒是错付了。”
“你胡说!”苏晋北生怕他抖出自己的秘密,立刻打断他的话。
赵沉香不悦地皱眉,微凉的目光扫了眼苏晋北,却识趣地没有提起此事,“江大人,这是本宫的事,与你无关。你若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就请带着你的人离开!”
“公主有命,莫敢不从。”江寒舟敷衍地回答,临走前对苏晋北说道,“今天我有要事,暂且放过你。但是,这笔账迟早要好好清算的!”
说完,他带上剩余的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厉文彦临走前,还不忘记上点眼药,“沉香公主,请恕我直言。虽然这位苏公子长得不错,但这种拿着你的东西四处耀武扬威,甚至去做些伤天害理之事的人,还是尽早打发了好。否则,说不定你养的就是一条毒蛇,迟早要咬你一口。”
撂下这些话后,他也不管那两人脸色有多难看,跟上了江寒舟。
赵沉香转过身,看着面前倒塌在火中的屋子,神色变幻莫测。
她不说话,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霉头。
可苏晋北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眼前这个女人,看似什么都没听进去,也不追问相关的事情,但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几乎可以想象,她心里肯定在怀疑,甚至在等着他的解释。
那他必须要解释。
“公主,你千万不要听信他们的话。”苏晋北一步一踉跄地走到她面前,捂着发疼的心口解释,“他们与我有点过节,恨不得趁此机会来损害我的声誉。那简直是挑拨离间!”
赵沉香这才正视起他,不悲不喜地问道:“你倒是说说看,他们为何要挑拨离间。”
苏晋北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谨慎回答:“之前,公主让我去抓顾晏,谁想到,不小心被江寒舟发现。于是,他们硬闯入这里,想要让我把顾晏交出去。可是,这是公主的命令,我又岂能自作主张?只好与他们纠缠至今。也就是公主刚才看到的样子。”
赵沉香又问:“这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
“公主,实不相瞒,这火是顾晏特意放的。目的就是为了趁乱逃出去。”苏晋北很快就想好了说辞,说起来也十分流畅,“若非江寒舟突然带人闯入这里,我早已再次把顾晏捉拿回来了。眼下他们动手,咱们可需要……”
他看了赵沉香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而赵沉香只是静静地站着,也不作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后,才重新看向他,语气有些危险,“那人所说的下药,是怎么回事儿?”
苏晋北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捂着胸口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转瞬过后,他状若无措地为自己辩解,“公主明鉴!下药一说,简直是污蔑!且不说我不懂药理,就是公主对我的爱重,我都时刻铭记于心,又岂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更何况,李姑姑每天都给公主把脉,调理身体,若是公主身体有何异样,难道还不知道?”
赵沉香不置可否,而是看向李姑姑,轻咳了几声,问道:“你怎么说?”
李姑姑:“公主明察。奴婢并未发现您的身体有异常。”
苏晋北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公主,他们的用意,咱们都心知肚明。可千万不能中了贼人的奸计啊!”
“你让本宫好好想想。”赵沉香揉了揉眉心,把手搭在李姑姑的手臂上,半个身子都靠了过去,又指着地上躺着的尸体道,“今天,本宫才跟你说过,这些银面死士有多重要。晚上就死了这些个,看来你与他们的缘分不深……”
“公主!”苏晋北猛地打断她的话,喊道,“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赵沉香看他的目光带了几分犹豫,但后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摆摆手道:“罢了。江寒舟本就是个棘手的人物,纵然是本宫对上他,也不敢说能够全身而退。这次的事情不怪你。以后你小心点吧!能不去招惹那尊大煞神,就尽量不招惹。”
苏晋北:“那银面死士和暗桩……”
“既然给了你,就要学会怎么用。否则太子皇兄追究下来,本宫也不一定能兜得住。”
赵沉香转过身,疲惫而虚弱的声音随风传入耳中,但对苏晋北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苏晋北长吁一口气,提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刚才浑身紧绷着,尚不觉得有多难受,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双腿发软,浑身像是散了架般,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冷意让疼痛减缓了些,理智也比之前更清醒。
四周是横躺着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这时候,他想吐,却吐不出来,只能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