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看着杜学海走去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安。
她终于想起来,当时在处理那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时,那道暗中观察的视线从何而来。
只怕,当时杜学海就已经盯上她了。
她几乎可以做个大胆的假设——
今天这一切,就是杜学海和关梦月联手设的局。
起初,先是借那名贼眉鼠眼的男人来污蔑她的名声,最好能来个当场捉奸;此计不成之后,就抛出婢女的尸体,借所谓的“人证”“物证”,来定她的罪名。
只是,这两计不成,杜学海才现身人前,又把杀人命案绕回到假山旁那名男人身上。
这样一个连环计,还真是巧妙。
看来,关梦月为了毁掉她,可真是煞费苦心。
而杜学海的变化,也着实让她刮目相看。
谁能想到,不久前在赌坊里负债累累的杜家小公子,居然还参与了连环计的设计?
这个杜学海,跟关梦月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姐,”半夏扶着她的手,语气颤抖,“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方向,明显就是通往假山的。
那里,她们曾经砸过那男人的头啊……
万一留下什么痕迹,那岂不是百口莫辩了?
顾晏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一记安慰的眼神,正想说什么,前方关梦月突然停下脚步,朝她的方向说了一句,“顾二小姐怎么不跟上来?莫不是心虚了?”
“岂会?”
顾晏浅浅一笑,扶着半夏的手,缓缓跟了上去。
一行人跟在杜学海的身后,很快就走到顾晏二人拍板砖的地方。
杜学海瞥了眼顾晏,很好地隐藏住眸底的恨意,对贺同化说道:“知府大人,这里便是顾二小姐杀人的地方。”
他绕到假山后,拿出一块板砖,指着上面还残留着的血迹,“这就是杀人凶器。”
贺同化摸着八字小胡须,若有所思道:“这婢女不是落水而亡?”
“当然不是。”杜学海说,“其实,这婢女是先被顾二小姐砸死,才抛尸湖中的。”
他走过去,给那具尸体翻了个身,指着那婢女的后脑勺说:“这就是置她于死地的伤口。想必顾二小姐抛尸湖中,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一旦尸体在湖中腐烂,面目全非,那就无人看到这处隐秘的伤口了。她自然就能洗脱嫌疑了。”
关梦月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我的婢女说,她只看到了顾二小姐抛尸的过程,却没看到她杀人……”
“你们说谎!我家小姐才没有杀人!你们这是污蔑!”
半夏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差没叉着腰怒骂起来。
关梦月立刻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小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关小姐还是先管教好自己的下人吧!”顾晏摸了摸半夏的脑袋,皮笑肉不笑道,“我可记得,刚才李嬷嬷还特意拿所谓的血迹来做物证。现在又冒出个板砖,等会儿又是什么?这物证难不成遍地皆是?”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顾二小姐,物证多,只能说明你手脚不干净。”杜学海毫不畏惧地看向顾晏,鄙夷道,“杀人却没善后的本事,也活该被人识破。知府大人以为如何?”
贺同化看了看几人,一时没有说话。
顾晏忍不住冷笑,“杜公子知道得挺多。我有两个问题,想要请教下。”
“你说。”
顾晏:“敢问杜公子,除了你,还有谁看到我杀人了?”
杜学海一怔,抿着唇,没有回答。
顾晏嘴角勾起一抹笑,又问他,“杜公子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板砖是经了我的手,才砸上这婢女的后脑勺的?”
杜学海眼里倏地划过一抹暗色,急道:“那自然是我看到了……”
“除了你,还有谁看到了?”
又绕回了一开始的问题。
而这问题,恰好是杜学海没办法证明的。
当时,他看到顾晏主仆对那男人动手时,身边并无同行的人。
如今再临时去找一个,不仅来不及,还有可能会有穿帮的危险。
这个顾晏,反应居然这么快,又这么难缠!
真是低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