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抓着那孩子的手臂,这才注意到那只细小的手臂上还扎着碎瓷片,鲜血汩汩而出,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她没有再与白文广辩解,而是看向江寒舟,急得喊了一句,“江大人你怎么说?”
江寒舟下意识就说道:“既然受伤了,就找个大夫来看看。不过是个比试而已,本官还用不到去伤害这些孩子。”
白文广忍不住皱眉,“江大人,之前比试时,你我可是说好了的……”
“你的本意是让本官在混乱中射中瓷碗,那还不简单?”江寒舟驱动轮椅,走到白文广的身边,拿起桌上的匕首比划了下,便指着旁边待命的小厮道,“你们三个,等下直接把瓷碗抛出去,就不用劳烦这些小孩子了。”
那三名小厮没敢应答,只是谨慎地看向白文广。
而白文广只是诧异地看着江寒舟,半晌过后,才笑道:“江大人如此仁慈,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谁能想到,对犯人心狠手辣的大理寺卿,竟会如此在意几个小孩子!”
江寒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比不比了?”
“比,当然比!你们就按照江大人说的去做。”
白文广随即让到一旁,目光在顾晏和江寒舟身上来来去去,似乎要窥探什么。
而顾晏见他不再揪着不放,连忙拿出帕子给那孩子包扎伤口。
江寒舟自始至终都不在意,抬起手,示意小厮抛出瓷碗,手中的匕首已经掷了出去。
一连串的瓷器破碎声先后传来,众人又觉眼前白光闪过,再回过神时,一切都已结束。
江寒舟拢了拢盖在腿上的薄毯,冲那三名小厮说道:“报数!”
那三名小厮身子一抖,顶着自家公子的阴沉目光,异口同声道:“江大人……射中了十……十个……”
“怎么可能?”白文广怒了,指着他们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数清楚?”
同样是三只匕首,凭什么江寒舟能射中那么多?
顾晏早就对这种无聊的玩法深恶痛绝,此刻听他要耍赖,语带讽刺道:“白少爷,你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白文广气得脸红脖子粗,捏了捏袖中的拳头,冷笑:“岂会?我只是没想到,江大人竟有这么好的身手,能够连续射中这么多瓷碗。”
三只匕首十只碗,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白青鄙夷地看着,暗中翻白眼。
就这点见识、肚量,还敢来挑战自家主子?
从他们的暗卫里随便拉个出来,都能比他这个窝囊废厉害吧!
江寒舟兴致仍旧不高,没怎么搭理白文广。
他后悔了!
与其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倒不如在府里看书睡觉逗顾晏。
幽怨的小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某个人,却发现她只顾着跟小孩子说话,根本没把注意力分给他,一时间,心中生出了些许怨念。
被无视的感觉,真不爽!
顾晏忙着关心那受伤的小孩子,自然不知道他的曲折心路。
可等了这么久,还没等到大夫,她也急了,“白少爷,大夫呢?”
白文广看了眼那小孩子,“府中大夫都是男子,不好过来。直接带下去吧。”
小厮连忙走上去,刚要去抓那小子的胳膊,却被顾晏一把拂开。
白文广开始有些不耐烦,“顾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晏自然不肯让他带走这小孩子,只道,“我觉得,这个小孩子颇合眼缘,不知是否可以把他带回去?等我治好他的伤,再送回来。”
“不可能!”白文广斩钉截铁道,“这别院里也有大夫,何必麻烦顾二小姐?”
他踢了下小厮,“还不快把人带下去?”
那小厮二话不说就上来拉人,在他的手就要抓上那孩子的胳膊时,顾晏猛地把那孩子拉到身后,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被她这么怒喝,小厮身子一僵,动也不敢动。
白文广已经很不耐烦,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只能耐着性子说道:“顾二小姐有所不知,这孩子并非别院的仆役,去留如何,我们也不好做主……”
“那谁能做主呀?”柔柔软软的腔调,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咬牙切齿。
白文广脸色一沉,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依旧不肯放过此事,心里不由得多警惕了几分。
但细看之下,她一脸天真友善,仿佛有此一举也只是出于好心而已,便随口想了个理由,想要敷衍过去,“顾二小姐,这些人是我母亲带回来的……”
“巧了,我正好想去拜见丞相夫人,想必白少爷也不会阻拦我的吧?”顾晏连忙道。
白文广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但话已说出,他又是个要面子的人,纠结许久后,也没有拒绝。
于是,顾晏小心翼翼地拉着那孩子,跟在别院下人后面,去见丞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