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听雨轩”并非什么显赫的酒楼或商铺,而是一处隐藏在深深小巷尽头、由几间雅致竹舍围成的小院落。院门虚掩,门楣上挂着一块被岁月磨蚀得字迹模糊的木牌,若非黄老传讯指引,王毅凡很难找到这处所在。
他轻叩门扉,里面传来一道温和苍老的声音:“门未锁,贵客请进。”
推门而入,院内清幽,几丛翠竹随风轻摇,沙沙作响,确有几分“听雨”的意境。一名身着朴素葛衣、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坐在竹亭中,独自对弈。见到王毅凡,他抬眼微微一笑,眼神平和深邃,并无寻常修士的锐气,倒像是个隐居的学者。
“小友便是黄老哥提到的那位吧?请坐。”葛衣老者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语气自然亲切,仿佛早已熟识。
王毅凡心中微凛,这老者气息收敛得极好,他竟完全看不透深浅,至少也是元婴期,而且绝非普通元婴。他依言坐下,恭敬道:“晚辈王毅凡,见过前辈。不知黄老何在?”
“黄老哥临时有点小事处理,稍后便到。老朽姓墨,单名一个尘字,算是黄老哥的故交。”墨尘说着,亲手为王毅凡斟了一杯清茶,茶汤碧绿,异香扑鼻,竟是用罕见的“静心悟道茶”冲泡而成。“小友且宽心,此处虽陋,却是难得的清净地,阵法也是老朽亲手布置,外人窥探不得。”
王毅凡谢过,轻啜一口茶,顿觉心神一片清明,连日来身处繁华主城的些许浮躁尽去。他心知这位墨尘前辈绝非常人,与黄老关系匪浅,此地应是极为安全的密谈之所。
约莫一炷香后,竹亭内的空气微微荡漾,黄老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依旧是一副黄脸老者的模样。他对墨尘点点头,径直坐下。
“墨老,情况如何?”黄老开门见山。
墨尘执子沉吟,神色略显凝重:“黄老哥所询之事,老朽已多方打探。天星商会此番放出的‘九天星霖草’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却也非坦途。”
墨尘继续道:“据老朽从特殊渠道获知,此次天星商会得到的,并非完整的植株,而是三片保存尚可的叶片。据传来自一处濒临彻底湮灭的‘残破星界’遗迹,采摘时已有损伤,其中一片生机流逝严重。即便如此,因其罕见与效用,已引得数方势力暗中关注。”
天星商会为这几片星霖草叶片,专门设置了一场小范围的‘星辉鉴珍会’。只有持有他们发出的邀请函,或通过特定考验的修士,才有资格在拍卖前近距离鉴别,并聆听商会首席鉴宝师关于其来历、特性乃至那处残破星界线索的讲解。
“墨老,”黄老转向墨尘,“‘鉴珍会’的邀请函,可有办法?”
墨尘捋了捋胡须:“正常渠道获取的邀请函,早已被各大势力瓜分殆尽。不过……老朽这里倒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三日后,天星商会旗下‘斗法台’有一场特殊的‘赌斗’,最终胜出的三人,可得一份‘鉴珍会’的邀请函。参与赌斗者,需押上价值不低于百万上品灵石的宝物或等额灵石,且必须是金丹期修为。此举本是商会为吸引人气、考验年轻俊杰所设,风险不小。”
黄老沉吟:毅凡,你可有意?”
王毅凡毫不犹豫:“弟子愿往。”
商议完毕,黄老与王毅凡告辞离开听雨轩。
回到星尘居,黄老将一个储物袋交给王毅凡:“里面是百万灵石,以及几件适合金丹期使用、不惹眼但实用的法宝和符箓。这三日,你专心调整,熟悉一下这几件法宝的运用。
“弟子明白。”王毅凡接过。他知道黄老的意思,钧天主城眼线太多,过早暴露核心手段不利。
接下来的三日,王毅凡足不出户,在静室中调息凝神。他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同时熟悉黄老给的一件名为“玄龟盾”的防御灵器、一套“七星困阵”阵旗,以及数张高阶符箓。
三日后,城东斗玄台。
这是一座悬浮于半空、由黑色玄石垒成的巨大圆形擂台,周围设有强大的防护与隔绝阵法,下方是层层叠叠的观战席,此刻已是人山人海。天星商会主持,数位气息沉凝的元婴修士坐镇四方。
报名参与“夺令战”的金丹修士竟有近百人,可见星辉令吸引力之大。规则简单粗暴:抽签分组,四人一组混战,每组最后站在台上的一人晋级;晋级者再两两对决,直至最后三人。
王毅凡抽签分在第七组。他的对手是三名气息彪悍的散修,一人使毒雾,一人御使骨状法宝,还有一人身法诡异。战斗一开始,三人便不约而同率先攻向看起来最“年轻”的王毅凡。
王毅凡面色不变,身形微动,虚空引悄然施展,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毒雾与骨刺合击,仿佛未卜先知。他并指如剑,一点凝聚了金灵核锋锐之气的灰芒乍现,直刺那身法诡异者的必经之路。
“噗!”那人身形刚现,便被点中肩胛,护体灵光脆裂,惨叫着跌下擂台。
另外两人大惊,急忙变招。王毅凡却已如鬼魅般贴近使毒雾者,“碎星”指力透过其仓促布下的毒障,点在其气海要穴,那人闷哼一声,灵力溃散倒下。
最后御使骨刺的修士骇然欲退,王毅凡身形更快,一记融合了土灵核厚重之意的“断岳”掌印隔空拍出,势大力沉,将其连人带法宝轰飞出台。
干净利落,几乎在数息之间,王毅凡便以压倒性的实力和精准的战机把握,轻松晋级。台下观战者中,不少目光凝重地投向他。
后续的晋级赛,王毅凡遭遇了更强对手。一位来自某个炼体宗派的壮汉,肉身强横,力大无穷。王毅凡以“裂空”拳劲配合虚空引身法,不断在其周身制造细微的空间扭曲,干扰其发力与平衡,最终寻隙一记“碎星”指破其防御,险胜。
另一位对手则精通幻术与神识攻击,颇为难缠。王毅凡稳守心神,以混沌灵力包容万象的特性,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幻术影响,同时暗中布下“七星困阵”限制对方移动,最后以一张高价购得的“惊魂符”反制其神识攻击,趁机近身击败对手。
一场场战斗下来,王毅凡虽未动用裂空九击后两式及陨神枪,但展现出的扎实根基、诡异身法、精准打击以及层出不穷的应对手段,已让他在众多参赛者中脱颖而出,引起了更多关注。他刻意将表现控制在一个“实力强劲、手段颇多、疑似有传承的散修”范围内。
最终,经过激烈角逐,王毅凡与另外两人成功获得最后三个名额。除了他,另外两人分别是一名剑气冲霄、背负重剑的冷峻青年,以及一名周身缭绕着血色煞气、手持弯刀的光头大汉,正是墨尘提到的“血刀”。
天星商会的元婴主持当场颁发邀请函。那是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令牌,入手温凉,正面镌刻星辰图案,背面有一个“鉴”字,隐隐有星力流转。
“三日后,持此令至天星商会总部‘星辉殿’,参与鉴珍会。”主持宣布道。
王毅凡收起星辉令,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平静离场。他能感受到,其中几道目光格外冰冷,带着审视与敌意。
回到星尘居,黄老已在等候。
“做的不错。”黄老难得露出一丝赞许,“你的表现恰到好处,既展现了价值,又未过分暴露。那‘血刀’与背剑青年,都非易与之辈,尤其那背剑青年,剑气纯粹,恐怕来历不凡。
王毅凡将星辉令递给黄老过目。
黄老查看后,道:“令牌无误。这三日好好恢复,将状态调整至最佳。鉴珍会才是关键,届时不仅要鉴别星霖草真伪,更要留意天星商会可能透露的关于那‘残破星界’的线索。若能有更具体的方位信息,对你日后……或许也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