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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屋顶下的天空 > 第62章 子弹横飞水稻田(13)

第62章 子弹横飞水稻田(13)(2 / 2)

“莫忙,莫忙。”何三扁伸手拦住他们。

“你又要干啥子哟。”周老五说。

“我,我……”何三扁可怜巴巴地看着杨老四,“我还没有吃早饭,肚皮都贴着后背喽。昨天晚上我就没有吃饱,半夜就饿醒了。所以,我才起得这么早,跑到刘同鼎大爷的庄园外头盯起,一直看到那个袁桂花出门,我才跑到这里来。这一跑,鞋子差点跑脱,肚皮也饿得更凶了。你们也没有吃早饭吧?那边街头,有个店子里的油条炸得香得很。要不,我带你们去?我怕你们找不到。”

“你怕我们找不到油条店,我们还怕找不到袁桂花。她都走远了,你还要我们陪你去吃油条?”杨老四说,“若不是看你还没有耽搁正事,我早就一巴掌扇在你脸上,把你这个何三扁打成何四扁。”

“哥佬倌,你说笑了。”何三扁说,“我们凤翔镇就一条大路通向红土镇。随便咋个走,她都在路上。”

杨老四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币,甩在何三扁的脸上。何三扁一把抓住它,把路让开,缩着脖子,看着他们“噔噔噔”跑下木楼梯。

这天的太阳很好。通向红土镇的石板路在阳光下明晃晃的。杨老四和周老五步子迈得很快,出了凤翔镇不远,他们看见前面有两个人的身影,一个女人,一个男人。那个女人就是昨天在拥挤的街道上看见的袁桂花。那个男人,一定就是长工何世全了。

杨老四和周老五放慢了脚步。离他们二十丈远的地方,袁桂花走在前面,何世全走在后面,两人隔了一丈远。袁桂花挎着一个花布小包袱,何世全提着一个用麻绳拴着的草纸包,杨老四和周老五昨天看见过这个纸包,那里面是红糖。

楠江河在楠江县的土地上弯曲着穿过,在大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红土镇和凤翔镇都地处河边,乘船要沿着弯曲的河流走一天,但两个镇之间有一条石板路,像一张弓上的弦,在大山之间切出一条直线。在这条路上行走,如果走得快,只要半天就可以从凤翔镇到达红土镇,或从红土镇到达凤翔镇。

袁桂花和何世全离开凤翔镇后,很快就远离河边,向大山走去。今天不是逢场天,石板路上没有多少行人。杨老四和周老五跟在他们后面,他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把袁桂花变成“观音”,所以他们不慌不忙。

石板路顽强地向红土镇伸过去。它爬上一座长满桢楠树的山坡,又穿插到一条小河边,从一座石桥上铺过去。当它伸到一座长满杂树林的山坡时,杨老四和周老五加快脚步,追上了袁桂花和何世全。

山坡上的石板路掩映在树林中。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杨老四拍了拍何世全的肩膀。何世全一闪身,右手亮出一支手枪。杨老四和周老五也亮出自己的手枪。

“哦,这个东西,你有,我们也有。”杨老四说,“我这个东西是资格的‘花口手弯子’。你那个东西,是仿货,四不像,打也打不准。你最好把枪放下,你不要一慌张就走火,把我的雀雀(生殖器)打掉了,我这辈子就惨了。”

“你们要干啥子?”何世全把枪口放低。

“我们要干啥子,你是懂得的。”周老五说,“你现在回去给你的东家扯个回销(汇报),说我们把他的娘子接到山上去耍几天。你喊他放心,只要把五千元钱送到山上,我们就把他的娘子还给他。”

杨老四拧下何世全手中的枪,把子弹退了,将空枪还给他。

“兄弟,你不要怪我。我们也是没得办法才吃上了这碗饭。你现在把我们的口信带回去。你给他说,明天中午以前,让他把这五千元钱放在这里,就这里,这块石头下面。看清楚了没有?就是这块石头。时辰到了,我们派人来取。钱取到了,他的娘子就可以回来了。”

何世全跺了一下脚,转身走了。

站在一边的袁桂花在她的花布包袱里摸了一阵,掏出一把剪刀,一转身向杨老四的胸前扎来。杨老四一把扭住袁桂花的手腕。

“哟,你这个嫩婆娘,性子好烈!”杨老四说,“你用不着拼命。我们说的,你都听清楚了。你乖乖跟我们走,啥子事情都没得。”

“我不走!”袁桂花说。

“大妹子,这件事情都成了这个样子了,哪里还由得你呢?”周老五说,“现在,你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

杨老四掰开她的手指,将剪刀从她的手中取下来,眼珠在她的胸脯上溜来溜去。“我给你讲清楚,我和他都是坏蛋,啥子坏事都干过,你最好跟我们走。”他用枪指了指周老五,“你不走,我们两个就把你拖进这个林子里,把你的衣裳和裤子剥光,打你的排子枪(轮奸),看你以后咋个见人。”

“你放心,我们要的是你男人的钱,不是你的身子。”周老五说,“你想把你的身子留给你的男人,你就要帮我们,把你男人的钱留给我们。”

在几十年前的某一天,在楠江县凤翔镇和红土镇之间的一条乡村林荫道上,大辫子姑娘袁桂花就这样被杨老四和周老五挟持到高峰砦。林译苇想,她走在他们中间,离开石板路,沿着一条泥土小路向一座陌生的山峰走去。女人的一生,就是走向陌生的一生。一个旧时的女人,她在熟悉的环境里长大后,就要嫁到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陌生人,过一种陌生的生活。这些陌生,都是一种命运的陌生,是一种“大”的陌生。那是早就存在于女人命运中的东西,是命运程序的一部分,终有一天,她会与它相遇。她面对它时,心理上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她会镇定自若。或许她会在出嫁时哭一场,那是她在为自己的过去告别。这泪水里,除了悲伤的成分,或许含着欣喜的成分。所以,女人出嫁时要哭泣,已经成为一种模式。而当一个女人面对一种“小”的陌生时,当她面对命运里没有安排的陌生时,她的反应就不会是模式化的了。有的张皇,有的镇静,一些许多人想不到的行为也就随之产生。一个女人的智慧,往往会在面对“小”的陌生时体现出来。所以,当大辫子姑娘袁桂花被杨老四和周老五挟持着,走在通往高峰砦的泥土小路上时,她显得很安静。怎样摆脱这种处境,她已经有了一条清晰的思路。她在想,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了结自己的生命。

他们来到高峰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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