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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屋顶下的天空 > 第81章 芦苇(2)

第81章 芦苇(2)(1 / 2)

 第81章 芦苇(2) 叶一峰走了两个小时的石板路,来到楠江县城。十七年了,县城变化不大,街道还是老样子,铜匠街也是老样子,二二四号店铺还在,但已经不是山货店,而是文具店,原先的木头柜台换成了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着一些本子、铅笔、钢笔、尺子、墨水,在柜台上方的墙上,挂着一些篮球和排球。在墙边的柜台里,搁着一些水彩颜料和油画颜料。

叶一峰站在店门口,愣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看横挂在店门上方的木板店招,上面刻着几个行楷大字——红旗文具店。他本想到铜匠街找“四源山货店”,看看刘若木大爷还在不在,没有想到,这里成了一间文具店。叶一峰这次请假进城,就是为了买油画颜料,不料在这里看见了油画颜料。过去,这里摆放着干菌、天麻、狐狸皮,还有古代的香炉瓷碗什么的,现在摆放着各种文具和体育用品。这些油画颜料并排躺在纸壳做的盒子里,每一个盒子分成五格,每个格子装着同一种颜料,全是飞鹏牌的——锌白,土红,大红,玫瑰红,土黄,中黄,柠檬黄,群青,钴蓝,普蓝,粉绿,赭石,熟褐,炭黑,每管颜料的价格由两角钱到五角钱不等。叶一峰身上带了八十元钱,他把柜台里的每种颜料都买了一盒。他还买了几支油画笔,一瓶调色油,一块调色板,一把调色刀,一小袋粒状的牛骨胶,一把铁皮铅笔小折刀,一卷图画纸,一个军绿色的布面写生夹。他把图画纸卷成筒,把油画笔装进纸筒里,用一张报纸把纸筒两端封好,将颜料和调色刀放进黄色的帆布挎包。然后他把身子探向柜台,等着售货员把钞票清点完。售货员是一个梳分头的青年,叶一峰想起多年前自己在贵都城里买柯达胶卷的情景。那个店子好像叫美光照相馆,卖给他胶卷的人,也是一个梳分头的青年。

“我想打听一个人。”叶一峰问售货员。

“哪一个?”

“刘若木。”叶一峰说,“他以前在这个店子里卖杂货。”

“我们早就公私合营了,你说的那个刘若木,我不晓得。”售货员说,“哦,我想起来了,这个刘若木,是不是原先那个店老板哟,他早就死了。我听大家说,解放前,这个店子是土匪销赃的黑店,那个老板,在‘三反五反’的时候,被镇压了。”

叶一峰把装有颜料和调色油的挎包斜背在背上,拖着脚步离开文具店。他低着头,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出了城才想起自己没有吃饭,但这一带已经没有饭馆了。他还想起自己没有带粮票,他只能饿着肚子回去了。

叶一峰回到自己的屋子,把买来的东西放进装粮食的木头柜子里。他从墙上取下一个竹条筲箕出了门,沿着小路向一座砂石崖走去,崖边是他贮藏红苕的窖坑,窖坑边的悬崖上有一条公社修建的引水渠,石头砌的水渠有些地段在渗水,渠边长着一丛又一丛茂盛的芦苇。叶一峰注意到,窖坑边这丛芦苇与附近的芦苇不同,在冬天也不枯萎,依然是鲜艳的翠绿色。

叶一峰的红苕窖坑盖子是用干枯的苞谷秸秆做的,像一个尖顶帽罩在窖坑上。他搬开窖坑盖,看见窖坑空了。里面的红苕一个都没有了,只剩下一股酒味。他记得,自己前天还在这窖坑里取了红苕,当时至少还剩下几十斤,其中有几个烂了,长了黑斑,产生了酒的气味,现在,连烂红苕都不见了。

叶一峰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扭过头,看见一个女人走过来。

那是谭芝,她穿着一件印了红色牡丹花的衣裳。生产队的妇女都穿蓝布衣裳,只有谭芝穿花衣裳,她说的下流话也比其他妇女更有水平。叶一峰跟着妇女出工后才晓得,女人说的下流话比男人的下流话要下流得多。他在劳改队劳动时,大家也要谈女人,但只是宣泄一种欲望而已。有一次,劳改队里来了一个女人,那是二大队劳改人员穆海的未婚妻。她是一个体形微胖的青年女子,那天她提着一桶水从一大队宿舍前走过,劳改队人员孙大毛倚在门口,眼睛盯着她的胸部,说了一句:“好肥的羊!”

当她从孙大毛面前经过时,他的眼光又粘在她那一扭一扭的屁股上,好久都没有离开。

“你们看,那个屁股好有弹性。”看着她的背影,孙大毛断定,“它已经吃过好东西了。”

“就是,就是。”旁边几个劳改人员表示赞同。

第二天,穆海死了。他的未婚妻离开劳改队不到一个小时,他偷了一根抬瓦块的麻绳,跑到瓦厂后面山坡上一棵黄桷树下上吊自杀了。大家传说,他的未婚妻来看他,实际上是来退婚的。他是被未婚妻逼死的。

“她可能还没有吃过穆海的好东西。”孙大毛说,“她可能吃了别人的好东西,才来退婚的。可惜了,穆海死得太不值了。”

“就是,就是。”旁边几个劳改人员附和着说。他们都很崇拜孙大毛,他的嘴里经常冒出一些转弯抹角的下流话,让大家听了很过瘾,而且回味无穷。

而生产队妇女的下流话来得更直接。当叶一峰和妇女们一起蹲在地里拔除杂草时,她们就会讨论昨天晚上的性生活:

“我昨天收了工,煮了晚饭,还给娃儿洗了衣服,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狗日的还想干事。”一个妇女说,“他把我弄醒了,我不干,使劲板(挣扎),哪里板得赢?他不管那么多,一挺就进去了,一下就射了,还没有抽出来,就睡得像头死猪了。”

“男人想干事,你再板也没用。”谭芝评论说,“屄毛再多,也挡不住鸡巴。”

三十多岁的谭芝是一个寡妇,男人死了好几年了,她一个人住在一幢砖瓦房里。和其他妇女相比,她的身上没有汗臭味。她爱洗澡,出工干活时,她要戴一顶草帽,还在帽子里垫一块毛巾,遮住脸庞,挡住阳光,久而久之,她的皮肤比其他妇女更白。有一次在坡上打杵(休息),大家坐在土埂上摆龙门阵,一些妇女脱下汗津津的上衣找虱子,露出被汗渍浸得斑驳的内衣,营养不良的乳房耷拉在里面。叶一峰知趣地走到崖边拐角处一丛黄荆旁边。他左右看了看,解开裤裆的纽扣,对准一块灰白色的石头撒了一泡尿。那石头一沾上尿液,颜色就变深了,他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快感。有人踩着草丛走过来了,他慌忙扣上纽扣,看见谭芝笑盈盈地站在面前。

“你收得这么快,慌啥子呢?怕老娘看到哇?”谭芝说,“老娘这辈子,啥子鸡巴没见过?”

叶一峰赶紧向坐在土埂上的妇女们走去。谭芝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笑,笑声很尖利。那些妇女侧过脸看她。

叶一峰蹲在土里扯杂草,头也不抬。

“你们看,这个叶一峰,好积极哟。大家的虱子都还没有逮干净呢,他就开始扯草草儿了。”谭芝指着叶一峰说,“你这么喜欢扯草草儿,干脆就把大家身上的草草儿都扯干净,反正大家身上的草草儿也没得用,连鸡巴都抵不住,只会长虱子,我们都愿意拿给你扯。我先来。”

谭芝做出要脱裤子的样子,叶一峰吓得后移一步,脚后跟绊在一块土块上,一屁股坐在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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