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醒了。
他的太阳,还好端端地挂在天上。
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自己失去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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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课,林见清都上得心神不宁。江述那些反常的举动、那句意有所指的“最重要的东西”,像猫爪一样,反复挠着他的心。他试图集中精神听讲,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然后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
好奇心像藤蔓一样滋生蔓延,越是压抑,就越是躁动。
他不好奇是假的。
那个梦到底是什么?那个“很重要的东西”又是什么?为什么江述醒来后会对他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放学铃响,同学们如同出笼的鸟儿,喧闹着涌出教室。林见清深吸一口气,攥紧了书包带子,鼓足勇气,在江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叫住了他。
“江述!”
江述停下脚步,回过头,夕阳的金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边。他看着林见清,眼神里带着询问,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叫住自己。
“那个……”林见清走到他面前,心跳如擂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你中午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问出来了!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答案。是家人?是某件珍贵的物品?还是……
江述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见清,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专注,里面翻涌着林见清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和满室寂静。
就在林见清被这沉默盯得快要受不了,想要退缩的时候,江述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见清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然后,在林见清惊愕的目光中,他微微用力,将人往自己身前一拉——
林见清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动作,脚下一個踉跄,低呼一声,下一秒,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跌坐在了一个温热而结实的大腿上!
江述竟然把他拽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也太过惊世骇俗!林见清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瞬间空白,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诱人的粉色。他下意识地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别动。”江述的手臂却如同铁箍一般,稳稳地环住了他的腰,将他固定在自己怀里,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沙哑,“不是想知道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廓上,带来一阵阵战栗。林见清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对方腿部结实肌肉的轮廓和透过薄薄校服传来的体温。
太……太近了!
近到他可以数清江述又长又密的睫毛,可以看到他瞳孔里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混合着淡淡阳光味道的独特气息。
“你……你放开我……”林见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羞耻得快要晕过去。
江述却仿佛很满意他这副完全落入自己掌控的模样。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稳,下巴几乎要抵到林见清的发顶。
“很重要的东西……”江述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敲在林见清的心尖上,“就是……”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林见清通红的脸颊和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一个总是偷偷看我,给我糖纸都当宝贝,明明那么喜欢我却不敢说,差点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江述的声音到这里,几不可查地哽了一下,环在林见清腰间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仿佛害怕怀里的人会突然消失。
他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完,语气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无比清晰的认真:
“……弄丢了的,小傻瓜。”
林见清彻底怔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江述,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无法处理这过于直白、也过于震撼的答案。
最重要的东西……是他?
那个梦……是梦到……把他弄丢了?
所以……江述醒来后那些反常的举动,那些专注的眼神,那些体贴的照顾……都是因为……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又甜蜜的暖流,猛地冲垮了所有的堤防,瞬间溢满了整个胸腔。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他小心翼翼藏了这么久的喜欢,对方不仅知道了,而且……似乎也同样珍视?
眼眶毫无预兆地泛起一阵湿热。
江述看着他呆愣愣、眼圈泛红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他微红的眼角,动作珍重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现在,知道了?”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林见清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他,然后,极其缓慢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眼泪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滚落下来,却被江述温柔地拭去。
夕阳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镀上温暖的金色。
秘密不再是秘密。
暗恋,终于窥见了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