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低垂,仿若有数不尽的哀郁在那之间流荡倾泻。
他向她倾身,修长而纤柔的手对她伸出,而后抚摸着她的面庞,温柔而缱绻。
紫梦睫毛轻颤,依旧低垂着眉目,尽展幽柔。
“紫梦,怕我么,嗯?”他轻柔的嗓音绕梁而出。
她不自禁地皱眉,眼底里不慎倾泻出了不耐与几分厌薄之色。
“紫梦,为什么露出这样的眼神,为什么要这样?”司徒圣尹漂亮的手覆盖上她的眉目,声音依旧低柔,如玉珠溅落湖水。
“好,对不起,我不这样了。”她谦顺着,声音也尽展柔巽。
“呵,我们一定要这样么?”他凄然而笑,“像演戏?是对台词?是不得不彼此针对的角逐?亦或是无法退场不死不休的的决斗?嗯?”
她心里一阵颤嚣,抖颤着双手一把攥住了他遮掩着她双目的手。
“为什么?呵……”她惨尔而笑,声音更凄怆更悲凉,带着无尽的萧条,像是自带回音的装备,在双方的心间不断荡起回响,令人手心也不自禁震瑟,发凉。
他反手握住她的,却比之用着更坚劲的力道。
一高一低的温度在两手间流荡。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底不尽的愁郁和哀伤。他,亦然。
“为什么?如今你来问我为什么?我讨厌我讨厌!为什么什么都是由你来说?!”紫梦蓦地拍案起身,疏狠地试图甩开他紧握着她手的手,而他纹丝不动,眼里是一贯如岳临渊的定然。
她紧握着的手不自禁地颤抖,最终停止了无谓的动作,向他倾着身,眦溢而对,嘴里也极尽嚣凌。
“你是个混蛋混蛋混蛋!”紫梦怒骂着,横眉冷对。然而她的教养只能让她重复着那单薄的词组。
“我知道。”他蓦地轻笑,迷魅的双目倾泻流光,冠玉一般的脸顿时仿若有和煦的光辉在上面发散,夺目而璀璨。
她原本像卸了闸的百般的怒火顿时被一堵从天而降的巨大硬石给毫无顾念地堵上了,一口气憋着顺不上来——不由得怒极反笑。
她重重的泄了一身戾气,放肆的放松了被气得颤软软的身子,跌入了椅背。
“司徒圣尹。有意思么?”她瞥着要怒不怒的眼,带着三分慵懒三分辣讽的目光,冷冷地撇着嘴角对看着他。
“不是有‘意思’,是‘相当’有意思,是十分的‘有意义’。” 他似乎相当愉悦,桃花美目微微的弯起,像看着一个顽皮的正在耍泼的孩子般的看着她。
可他不知道的,此刻的他在她的眼里同样也是一个孩子,死孩子,让她更为气憋的死孩子。
她又再次气得发抖,下一刻又发泄似的重重地哼了一气,只得以双手对桌布的不断“蹂躏”来排遣此刻心口的堵闷。
“紫梦,因为我要的是‘真正’的你。”他又蓦地变脸,淡而严肃的看着她,那对她坚定不移的目光里满是虔诚,在微抬的睛目所流畅出的弧度里也尽显着无比令人动容的肃穆。
又是一气被堵,喉头哽塞。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突如其来的表情震得——在那一瞬间失了魂魄,看向他的眼再次愣怔。
愣是傻,愣是够呆。
“cheers。cheers。”他自己再次举杯,用两种不同的声线不同的语调不同的情感重复了一遍“干杯”,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她的晶莹溢满而出,摔落满地,纤薄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凄而艳曳的弧度,定然凝绽着:
“圣尹,你这个疯子。”
他笑,笑得温柔,笑得浓艳——惑人。
他起身,越过桌子,弯身拥抱住她,那带着温热的唇瓣温柔而缱绻地亲吻着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湿泪的脸颊。
她依旧保持着嘴角的弧度,保持双眼的朦迷,却缓缓地回应着他,柔软的唇瓣在他的颈侧徘徊摩挲。
“圣尹,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弹琴给我听好吗……”
她蓦地出声,柔意的声线在他耳边萦绕。
“嗯……”他在她颊边轻声而应,声音慵懒磁魅,带着几分醉人的痴缠。
“迷恋”里只有他们这一桌有人——全场被包。大厅的正前方就有一台冷傲、高贵、震慑人心的黑色钢琴像一位王者一样霸气地伫于那里。
他牵着她的手过去。
拉她站于一旁,然后自己优雅地入坐于琴前。
他打开琴盖,正要起手——
紫梦一手握了过去,低头对他启笑:“圣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么?”
他抬头望她的眼里有璀璨的亮光,他一切流泻的华彩因她的笑靥而转动,为她的话语而盈亮。
“为我弹奏那首我们的‘邂逅’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