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夏功年从她手中拿过瓷瓶，顺手拍了下她的头：“我说留着。睡你的觉去。”

“师父？”林征很是夸张地伸手贴了下夏功年的额头，一脸担忧：“师父，你没病吧？谁给的啊？你以前不是谁的东西都不留吗？谁说的要处处小心别着了道来着？”

夏功年眼前又闪过他看着叶景楼时的样子，有些可惜自己当时脑子不太清楚，没看清叶景楼的神态。

林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父？”

“……你哪这么多废话。”夏功年将那只乱晃的手从眼前拍了下去，“叶景楼留在这的，我还给他不行吗？”

天色已晚，凛风堡内有人的地方都点起了火，火光在昆仑刮来的寒风里像无根草一样左摇右晃，照得眼前那块地方忽明忽暗，像海岸边卷起又落回的海浪。

叶星堂今晚又没睡着，坐起来望窗子发呆。

凛风堡的夜晚并不安静，时常会有昼伏夜出的雕鸮的叫声，或是一些旁的声响……掺杂着不知何处地府传上来的惨叫声，总之，是没有让人安心的声音。

他这么枯坐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听到隔壁有推门的响声，以为是叶景楼起来了，黑着眼圈开门去看，竟发现是进门：“——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叶景楼凉凉看他一眼，意思是让他进屋说。

“大早上的喊什么？”叶景楼背对着他在桌边倒水，顺手给他一杯往桌子上一撂，杯底在桌子上磕出一声响：“一夜没睡？起这么早？”

“……睡不着。”叶星堂一杯冷水灌下去，熬了一夜的神思终于清明起来：“外面太吵了。你去干什么了？昨晚没回来？”

“我去盯那个夏功年。”叶景楼也喝了杯冷冰冰的凉水，只觉得实在冻人：“你昨天出去了？我回不回来都没听见。”

“出去溜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叶星堂声音疲惫，听起来带着一种懒洋洋的余音：“倒是你，白天不是去看了么？怎么晚上又去？他那有啥？你大晚上去盯人家一宿，也不怕自己暴露了被人抓走。”

叶景楼摇摇头，是说没事，接着又答：“有人要杀他。”

“什么东西？”叶星堂睁大眼睛，这五个字里的信息可太多了：“你见着了？还又去守了他一晚上？”

“嗯。”叶景楼点头：“见着了。”

“……”叶星堂想了又想，得不出所以然：“那是谁要杀他？他都叛逃了……是天策府要杀他？追到这来了？”

叶景楼闻言仔细琢磨了一下当时肖苍进门的情景，觉得那老家伙怎么看也不像和天策府有关系：“……不像。”

“那是这凛风堡要杀他？”叶星堂话说到一半，又想起一开始的吃惊来：“所以呢？他不是有个随从？用你大晚上去人家屋外边蹲着？”

“随从？”叶景楼回想着夏功年旁边那个小姑娘：“那姑娘年纪太小了，功夫也不比夏功年……未必使得算计。”

“……”叶星堂眨了眨眼，盯他半天，憋出一句：“真有你的。”

叶景楼叹了口气，指腹在冰凉的杯沿上过了两过：“我觉得……他在帮我们。”

“帮我们？”叶星堂抬眉：“夏功年？”

“嗯。”叶景楼边想边说，语速有些慢：“可是为什么？那天早上，他是单纯只想对付周台，还是为了给我们解围？”

“……不是吧……”叶星堂觉得这猜想有点站不住：“他都差点被围杀了，总不能叛逃是假的吧……”

“……”

一时想不出究竟，叶景楼看了看门口的方向，道：“先回去吧，一夜没睡，你休息一下再说。事情没进展，这样耗着等也等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