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收拢,傅斯岸垂头握紧了对方细软微凉的手指。
好一会儿,他才用沙而哑的低声开口。
“好些了。”
虽然傅斯岸这么讲,并且之后几次被问时他都摇头说了不痛。
但舒白秋对他的挂念依旧一眼可见。
晚上放学之后,舒白秋还特意从工作坊找来了傅家。
他还帮着傅斯岸,涂换了今日份的止痛凝胶。
事情发展到这里为止,原本还算是平静。甚至就连傅斯岸精心筛选过的数个方案,都还没有真正开始施行。
可是第二天,情况却有了猛然的突变。
舒白秋忽然病倒了。
他的病况来势很凶,当天就加急办理了住院。傅斯岸赶去医院时,隔着房门玻璃都一眼看出了少年此时的虚弱苍白。
明明烧着退不下去的高温,清瘦的脸颊却没有丁点血色和潮红。
对病人的探视需要等查房的医生离开后才能进行。背着书包的傅斯岸就站在门外,他直直盯着病床上的男孩,指尖重重地陷入了掌心之中。
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因为我么?
如果昨天没有说背痛,没有让小秋大晚上还跑过来找……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烧?
锥心刺骨的疼扎进傅斯岸的胸口,猛烈得远超过他被家法毫不留情杖责时的痛。
直到舒爷爷叫他,傅斯岸勉强回神,才终于僵硬地,动了动自己早已掐出血痕的手。
傅斯岸走进去,床上的男孩刚刚换上轻便一点的吸氧管,脸上还带着呼吸罩留下的浅浅印痕。傅斯岸一言未发,拿过暖水袋下的湿巾,用温热的湿巾纸轻轻帮少年擦敷了一下颊侧的浅印。
“哥哥……”
男孩连叫他的声音都带着吃力的低弱。
可是见到傅斯岸的第一句话,舒白秋却是说。
“我经常……这样突然生病,哥哥、不用太担心……”
少年嗓音烧哑了,唇色也惨白,却还不忘了说。
“哥哥记得按时涂药,好好恢复,不要难受……”
一字一句虚弱的哑音。
生生把傅斯岸的眼眶磨热。
傅斯岸在病房里陪了舒白秋两个多小时,他出去帮忙接热水时,还又听到了舒爷爷的解释。
舒爷爷知道小秋昨天去找过傅斯岸,他也宽慰说,小秋昨晚回来的确好好的,他的病无关昨天的事。
少年只是先天性的体质太弱。
从小时起,他就常是这个样子。
只是这些话,并没有真正宽慰到傅斯岸。
() 傅斯岸也是这时才得知。
虽然舒白秋会好转,会被养胖。可是他的生病也会毫无预兆。
一阵风,一场雨,一个早有预告的冷秋。
都有可能会将他波及。
端着保温壶回来时,傅斯岸又透过门上玻璃看向了室内。
靠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苍白虚弱,侧脸弧线纤薄。
不止是前些时日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肉,就连这个年纪稚气的少年纤圆,好似都随着这场病,一并被削瘦清减。
男孩躺在雪白的被子下,身形却好似完全没有多少厚度。
整个人,就像是一页半透光的薄薄纸张。
舒白秋的手臂上还挂着点滴,正在和爷爷说话:“还是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了,他们刚回去,赶不过来又会担心……”
他发烧这样难受,却还在为父母忧心。
爷爷也答应了他:“那等周五,快放周末时再和他们说。”
吊瓶一直打到了深夜,傅斯岸也在病床边陪到了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