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无倾,接着。”躺回软榻上的媚言歌郁闷之余只好借酒消愁,他随手一甩,一杯九分满的佳酿便朝无倾飞了过去。
无倾头也没回地伸出手两指一夹,凌空飞跃的白玉杯已经稳稳地落在她的两指之间,杯中满满的酒水别说溢出分毫了,甚至连荡漾一下都没有。
城楼上的侍卫某根筋跳动了一下,人家在下面承受着血腥和残酷,这两个家伙倒好,一个躺着一个靠着,还乐呵呵地喝起了酒,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浅浅地抿了抿美酒,无倾姿态不端地关注着场上的波动,眼底闪烁着的光芒高深莫测。
以前她不愿意暴露墨焰阁的联系不过是因为怕连累媚影皇朝,如今天缘宫的人已经动到媚影皇朝头上来,那墨焰阁就没有了隐藏的必要。
而且,与其让把墨焰阁掖着藏着,还不如把它放到台面上来吓吓人,至少以后不会再有半隐家族这种自不量力的杂碎来找麻烦。更何况,墨焰阁和媚影皇朝一旦拧在了一起,就算天缘宫要做什么也要掂量上几分。
听到墨焰阁名号的时候土家主先是脸色一白,但很快就整理好思绪,也不管家族里的子弟如何,他狗腿般地跑到右使面前,点头哈腰地拜了拜:“久仰墨焰阁大名,今日在下有幸一见,真是大开眼界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右使扛着大刀一点也不客气地吐了一句,说完还瞟了左使几眼。土家主那笑脸和左使扣他经费的时候如出一辙,但左使笑得可比土家主高明多了。
“切,别侮辱本使的智商!”左使抱着他从不离身的金算盘不满地吐了一句,土家主这表情骗三岁小孩都不够,哪能跟他这个人界第一奸商比呢?
土家主的脸一僵,但很快便调节过来,他试探性地问道:“两位阁下可是接了委托而来?”墨焰阁的人都是独行侠,如果他们成群结队的在人界行走,一般都是为了完成委托而来。
一想起委托土家主便沉了脸,木氏家族就是因为无倾向墨焰阁委托而族灭,而这次墨焰阁毫无预兆的出现,很有可能便是无倾搞的鬼。
不过,即使无倾真的向墨焰阁下了委托也没什么,他会用更高的价钱委托墨焰阁替他杀了媚无倾!毕竟墨焰阁只认钱,他才不跟你讲什么道义,只要价格更高,他甚至可以反过去击杀原来的委托之人。
土家主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一看就知道不是在打什么好主意。
“没有!”右使粗声粗气地回答着,他发誓,他绝对没有说谎。墨焰阁这次真的不是为了委托而来,只不过是听了主子的命令而来。他是老实人,绝对不会骗人!
“啧啧,右使这大老粗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呐!”修炼者的五感本来就好,无倾站在城楼上也把右使和土家主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愧是她手下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坑死人。
不知道内幕的土家主心中一喜,连忙对右使拜了又拜,恭恭敬敬地问道:“在下有一个委托,报酬绝对丰厚,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左使一听,笑了,原来是个来挖墙脚的,而且还是当着他们家主子的面,这胆子可真够肥的。
“土家主,本王劝你还是死心吧,万恶不赦的墨焰阁不会接你这个‘大善人’的委托的。”不等右使回答,无倾的声音便悠悠传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浅酌着佳酿,唇杯相触,绛唇水色诱人,玉杯的细腻更是被衬得更上一层楼,看得墨焰阁的坑货们面色绯红。
几个月不见,他们的主子又妖了几分,真不知道哪个混蛋有荣幸拥得如此美人入怀。
呆在倾王府里的凰隐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他愣了愣,然后唇边化开一抹冰雪初融的笑意,难道是小妖孽想他了?
苦口婆心地劝着土家主,无倾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真诚,好歹人家刚才也想和她交个朋友,即使现在翻脸了也总归有点情谊不是?
有点不太忍心看自己的半分钟朋友做无用功,某人难得说了句实话。
“哼!墨焰阁接不接可不是你这个黄毛小儿说的算!媚无倾,你少挑拨本家主和墨焰阁之间的关系,你既然没有下委托,那就别坏本家主的好事!”可惜偏偏人家不领情,土家主冷哼了一声,自动把无倾的好心提醒脑补成了惊天大阴谋。
无倾摊了摊手叹了口气,眼底的笑意却埋藏不住。这年头说了实话却没人信,说了谎人家却深信不疑,难怪她忽悠起人来总是那么顺利。
“土家主,本王说墨焰阁不会接就不会接,本王劝你还是别操心了。”无倾轻轻地晃动着白玉杯中的佳酿,澄澈晶莹的酒液倒映着她嘴边噙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即又在涟漪中消散了开去。
媚言歌呛了呛,人家准备买凶来杀你,怎么会不操心?
“你……”土家主胸膛起伏,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愤愤地一甩袖子,转头看向右使,“阁下,您意下如何?”
只要这两位答应了,媚无倾说什么也是枉然。
“意下不如和,”无倾继续抢过右使的话头,然后目光放在这两个家伙身上,“左使,右使,谁的委托都可以接,土家主除外。这老家伙人品太差,最后肯定会欠债不还,墨焰阁不做亏本生意。”
“媚无倾!”土家主的头都快冒烟了,无倾绝对是故意的,故意针对他报复他!虽然这样的报复有点弱智,但的确很见效。
“本王很好,不需要家主问候了。”对土家主的怒气视而不见,无倾一杯酒下肚,随手就把空杯子往媚言歌那扔去。
土家主忍无可忍,怒极反笑,“媚无倾,你以为你是谁?墨焰阁的人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从来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权威,也从来没有人敢让他这么难看。无倾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今天他非要借墨焰阁的手杀了她不可!
“凭什么?”缓缓地咀嚼着这几个字,无倾面上玩味的笑容突然一滞,她眼帘微垂,浓密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洒了了细碎的阴影,阴影处,她的唇边漫上了诡异的弧度。
蓦地,无倾细长的丹凤眸舒展开来,她毫无预兆地仰天大笑,透着黛蓝之境压力的笑声洒遍大地,恣意飞扬:“哈!土家主,你竟然敢问本王凭什么?凭什么?”
白袍连卷,青丝随风涌动,那绝色的容颜半边折射半亮不明的天光更显铅华弗御,另外的一半却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分明,却让人莫名地心惊肉跳。
场上的人都被无倾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一头雾水,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无倾的笑声已经消融在天地间,她挽了挽唇,唇间微启:“土家主,你知道本王凭什么么?”
喑哑的声音如同从冥府之中飞舞而来的死亡之蝶,充满着惊心动魄的美丽和诱惑,却是触之即亡!
她的眉目间依旧妖娆,但是隐约之间有什么已经变了,只是没有人说得清楚,究竟有什么开始不同了。
“凭什么?”土家主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抹无法言喻的恐惧,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接了无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