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寿康宫。
云英被关进一间秘室,此刻的她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一样,没有惊恐,也没有生的念想,唯剩绝望。
母亲到现在还要提醒她勿忘家仇,在母亲的心中除了仇恨,难道连一点点母女亲情也没有?
那一纸信冷冰冰的,对她没有只言片语的关心,她在母亲心目中除了是个复仇工具,什么也不是,只可惜她这个复仇工具根本就是废物,母亲这么多年的心算是白废了,白废了!
眼前站着一道阴戾的身影,那人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她连头也不敢,不管她问什么,她都不说话。
“太后,看来不用刑,她是不会开口的。”那身影正是太后身边的薛嬷嬷。
“云英,枉哀家当初那样看重你,你却背叛了哀家,还要咒哀家死,你究竟是谁?”太后气的双拳紧握,若不是答应了皇上,她早对她用了极刑。
云英只垂着眼,依旧一个字不答。
“曦妃娘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说,可不要怪奴婢不客气了。”薛嬷嬷威胁道,“还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这宫里的十二道酷刑。”
“佩珊,这样说可会吓坏了咱们的这位曦妃娘娘。”太后笑的极阴厉,“云英,你以为你不说话,哀家就拿你没有办法了?你千万不要考验哀家的耐心,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个桐木人偶究竟是不是你做的?说!”
云英连动也不动,只呆呆的抱着双膝坐在阴冷的地砖上。
“看来哀家真要用刑了。”
“奴婢这就让曦妃娘娘尝尝什么叫酷刑。”说话间,薛嬷嬷冷声一喝,“来人啦……”
“慢着!”太后沉声喝道,又看着薛嬷嬷道,“佩珊,你错了,谁说要对曦妃用酷刑了?”凌厉的眉稍往上一挑,眼睛里露出一个森冷的光,唇角往上一勾,笑道,“哀家可是答应过皇帝在没有证实曦妃的罪名之前,不能对动她一根手指头的,哀家当然不能对她动刑,去,把云织带来,今晚她的表现实在叫哀家太失望了。”
云英的身体重重一抖,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来,一双暗淡的眼睛瞪着太后道:“太后,要刹要刮,悉听尊便,云织她是无辜的。”
“云英,你可真是为难哀家了,你一个字不肯说,哀家又不能动你,只有动她了。”顿一顿,又冷笑道,“你在皇帝心目中当真是独一无二的,直到现在,他还那样袒护你。”
“他袒护我?”云英眸色一痛,“皇上若袒护我,就不会让你将我带到寿康宫来。”
“皇帝再袒护你,也不可任你为所欲为,说,桐木人偶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既然不是,你为何先前不说?”太后声音更厉。
“太后,必然是她作贼心虚不敢说,这会子害怕了,就想抵赖个干干净净。”薛嬷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云英,这个妖精敢背叛太后就罪该万死,不如趁此机会落实了她的罪,她悄悄的太后耳边道,“奴婢瞧这个曦妃铁了心的要和太后作对,这个曦妃不能留,否则不容易收服云织姑娘,更重要的是,皇上到现在还迷着她,复宠指日可待,到时还不是给太后添堵。”
太后嘴上肌肉微微一抽,她一生阅人无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原以为带回来一颗好棋,结果却带回来一个大麻烦。
她真是不懂,云英为何跟她作对,难道她被皇帝彻底收服了?可是她若被皇帝彻底收服了,又为何要陷害康王令皇帝为难。
这个云英,她越看越觉得可疑,又问道:“云英,你知不知道你宫里的宫女已经招了,她亲眼看到你做桐木人偶,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抵赖?”
云英声音沙哑无比:“若人证物证俱全,太后还在这里审问我?直接杀了便可。”
“你若肯老实招待,哀家或许可以饶你性命,你告诉哀家,你为什么要诅咒哀家,你究竟是何人?你的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太后早已把我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还多此一问做什么。”
太后冷哼一声:“你还是不肯说,哀家既能救你全家,也能让你全家死的一个不剩。”
云英眼睛一跳,身体不由的颤了颤,强撑着道:“太后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桐木人偶不是我做的,我的背后没有任何人指使。”
太后见威胁不管用,气的血冲上头脑,薛嬷嬷弯身一把揪起云英:“曦妃娘娘,难道你真的要奴婢把云织姑娘请来?”
“倘若让我认罪才能放过云织,那我认罪好了,不过就是一死,我并不在乎。”云英想打开薛嬷嬷的手,无奈自己身子娇弱,薛嬷嬷又生的强壮,拉扯间,太后忽然彻底呆住了。
只见她脖子里戴着的璎珞露了出来,这璎珞看在别人眼里或许很寻常,可看在她的眼睛里绝不寻常,她像个木头一样呆立在那里,楞着两眼盯着那璎珞上的悬着的一朵红玉花,花瓣缺了一个小角。
她蓦然反应过来,这缺了角的红玉花是属于谁的。
她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独留下薛嬷嬷一个服侍,声音陡然间变得尖锐起来:“说!洪莲生是你什么人?”
云英怔在那里,因为她不知道太后是如何识破她身份的,不过瞧着太后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的胸口看,她已然明白了什么,难道是这璎珞有问题?
可是这璎珞并非母亲的贴身之物,这璎珞还是嫂子送给她的,她和云织一人一个,本来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她心里喜欢红色,便自己穿上了这朵红玉花。
说起这红玉花倒是母亲的,她一直不敢叫母亲知道,因为母亲不喜欢红色,就将这朵红玉花随意扔了,她一直都很喜欢这朵红玉花,就偷偷捡了起来,串在璎珞上从也没敢让母亲知道。
她的心在这一刻有些慌了,嘴上却犟道:“什么洪莲生,我不认得。”
太后一把扯住她胸前戴着的璎珞,手指死死捏住那朵红玉花,恨不能捏碎:“你还想骗哀家?”她恍然冷笑道,“哀家终于明白了,你怎么能学云挽照学的那么像,原来根本不是哀家的功劳,这个世上最了解的云挽照的人不是哀家,而是洪莲生,她处心积虑的弄出另一个云挽照来,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叫你来报仇是不是?”
云英虽然强作镇定,可太后是多么老辣的人,早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慌张,她冷幽幽道:“当年洪莲生跳下山崖,人人都以为她摔的尸骨全无,原来不是,她根本没有死是不是?”
倘若洪莲生没死,那当年的灭门案中是不是还不漏网之鱼,这个云英又是谁?度其年龄,难道她是……她的另一个女儿?
太后想的心惊肉跳。
面对太后的接连发问,云英更加不知道如何回答,太后更加步步紧逼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问道:“你是不是裴微微?”
云英突然间如坠云雾,什么裴微微?她的确叫微微,只是不姓裴,而姓洪。
当年她还太小,有关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告诉她的,她从来不会产生半点怀疑,难道她的父亲姓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