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不慌,徐徐说来:“在我还小的时候,叔叔将我送到梅林,我成了神医薛黎川的徒弟,师父给我改名薛痕,我听师父说,当初是那位叔叔将你娘亲送到梅林换肤的,如果能找到他,或许就有了我师父的下落,我没有办法,不代表我师父没有办法。”
叶画眼神一亮,心里的希望复又燃起,可是裴凤吟口里的叔叔又是谁?她和他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拥有和他相同的血液。
这一切,应该只有娘亲知道,娘亲每每犯头风之症,不是因为真的头痛,而是心理上的一种痛,火灵芝的药力令她的回忆渐渐复苏,可她不愿意回想起过去。
看来,娘亲的过去活的必然痛苦之极,她本不想揭开,但如果真如裴凤吟所说,似乎又不得不揭开。
她强撑着坐了起来,再看着他时,目光复杂之极,喉咙间微微一哽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他潜意识里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脸,刚伸出手又缩了回去,看着她眼睛里的淡漠,他的心有些受伤,其实,他一直都很心伤。
“我根本不知道那位叔叔是不是还活着,即使他活着,我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还活着,再退一步说,即使他们都活着,也不一定有办法救你娘亲,所以……”
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顿一顿,又道,“小画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我知道,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人不就是靠着希望活着吗?只要一点点希望,我总会努力的。”
他重重叹了一声,眼神里隐着某种炙热的不甘,幽幽道:“是啊,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我们都是靠希望活着,你努力,我也会一样努力。”
叶画一顿,不知道他这声叹,是不是代表他还会为皇权而努力。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叶画,景苏蝉,景子归带着叶桉离开了梅林。
叶画派人将叶桉送回了叶府,然后又去了一趟景府,待离开景府准备回宫时,已是傍晚。
按照皇后出行的规制,必然是大张旗鼓的,叶画并不喜欢这种扰民的喧闹,所以每每出行,她并不会带很多的侍卫宫女,也只有珍珠和夙娘两个,并着几个暗卫,有时候也会带上紫苏。
她一个人坐在宽大的轿辇内,怔怔发呆,走到彩虹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诡异的铃声响起。
刚刚还喧闹的大街突然之间安静下来。
叶画掀帘而望,珍珠伸向往前指了指道:“皇后娘娘,你看。”
一阵阴风吹了过来,没由来的,珍珠浑身就打了一个哆嗦。
叶画抬眸看去,只见桥下,不知何时走出两行人,确切的说是飘出两行人。
两行身着黑披风带着披风帽行走如飘,无半点生息的人,没有人能看清那些人的脸长什么模样。
阴风煞起,斜阳隐退。
一朵朵黑色的曼陀罗花在半空中飞散开来,花散成瓣,零落成雨。
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黑色一寸寸吞没人的视线,站在大街上的人自动退避两侧,一个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如秋风扫落叶般颤寒起来。
恐怖,压抑的气氛顿时高涨。
每个人恐惧的心跳如鼓,扑通,扑通……
夙娘和暗卫保持了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生怕这些人会对皇后不利。
珍珠张大了嘴巴,也不由的心惊胆颤。
在黑衣人一寸寸飘来的时候,叶画方看清后排四人手里还抬着一顶乌檀木轿。
轿子柱子上雕刻着墨色游龙,乌黑的绸缎做的轿帘,轿顶上镶着一颗硕大的黑色明珠,闪着幽暗光芒,轿四角垂挂着铜铃。
这轿子明明豪华精致,可看在眼里却又极像个棺材,令人胆颤心惊的棺材。
风起,铜铃声阵阵。
街上行人更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扰这行人。
静。
死一般的静。
大地苍穹,热闹街区,死寂一片。
叶画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顶黑轿,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直袭而来。
眼看她的轿辇在不算宽阔的桥面上要和那顶黑轿正面相遇,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赤焰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唧唧……唧唧……”
这一声唧唧叫声异常清晰,打破了寂静,人人脸上俱惊出一把汗来。
有一个黑衣人突然飘了过来,一把揪住了赤焰。
“唧唧……唧唧……”赤焰痛苦的蹬着四肢叫唤着。
叶画顿时惊疑难定,赤焰明明跟叶桉回到了叶家,怎么会回来了,难道是桉儿出了什么事?
赤焰极为灵敏,寻常人拿它不得,这黑衣人这么轻松的就抓住了赤焰,他的武功有多么可怕。
远站在人群中戴着假发,画着假眉的叶仙乐脸上露出一阵阴森森的笑意,虽然她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什么人,但看样子就很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