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条小巷 夜以深，雪不断，雨渐停。

“叮铃铃、铃铃。”

一辆马车行在安阳胡同里，挂在上面的铜铃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

这安阳胡同乃是连接长安街和永福街的小胡同，由于胡同小且狭窄，加上一些破败的房屋点缀，貌似还有过闹鬼传闻，气氛就略显有些幽森，人气更谈不上旺，故而，就是算这平日白天里都很少有人会选择从这条胡同穿过，这大晚上的就更别指望会有人愿意来了。

除了挂在马车头上那烛罩里有微亮的火光传来，四周阴森黑暗，虽然大元太平，未成明令宵禁，可这等时辰，这般天气，在这条小巷里，实在是看不着半点人影，不仅没人愿意来，好似连月光都把这里遗忘了一般。

世事瞬变，凡事总有例外。

这雪夜里，至少那赶车的精廋老者就来了，且就神色不变，显然那些闹鬼的传闻是不被放在那老者心上的。

马车行得缓慢，马踏声在铺有细雪的地面传来，那老者气息均匀，吸吐之间自有节奏，不慌不忙。

斗笠下，那老者眼睛微咪，看上去像是闭目养神，真担心会一头撞在道旁的树上，如果有人能看见，这很容易会让他产生这是一个朴素老头的错觉。而且那老者的衣裳着实单薄了些，让人不禁担心会不会染上风寒。

错觉就是一种自己认为，是眼睛欺骗了大脑。

这老者微暴起的太阳穴和干廋手臂上的青筋，加上浑浊眼神后的精光，以及那老者放在身旁用破布随意遮盖的莫名一器物，种种细节，无一不提示着有眼见的人：这老者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简单，此人也绝对不是看上去那般可以欺负的人。

能御寒，老者就极有可能是一名武林高手，还是内功深厚的那种。

……

在安阳胡同中段处，马车前方的一处破败房屋，看上去平白照旧，没有异常。

其实不然，那墙角、那倒塌的梁木下，以及所有的阴影处，都有阴影蠕动。

阴影当然不会蠕动，所以，那当然就不会是阴影！而喜欢藏匿在阴影暗处、还能借助仅有的遮挡物藏得悄无声息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

刺客！

刺客，一种比杀手更让普通人为之抵触的职业。当然，人们害怕也只是因为那神秘而未知。大部分的刺客其实只活在百姓的谈资中，比如某些惨案是如何的凄惨，不少人还为之乐道称刺客的长相是如何的吓人，其实他们连刺客和杀手的区别都还没搞清楚，而且嘴上津津乐道，其实心中还是怕的成分居多。

刺客最是讲究隐藏，不让自己出现在众目之下，杀人时一击必中，如一击而不中地，则需远遁千里，蛰伏暗处，再次寻觅时机，需要的是耐心，手段也多样化，用毒、暗杀、制造人为事故等等，反正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杀手不然，杀手不在乎细节，只为杀人，越快越好，故而，同为置人于死地，刺客可以是杀手，却比杀手要优雅许些。

简单来说，被刺客盯上，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死在何人手里，甚至不知道死于何种办法，为何死去，而从始至终，史书中那些能被官府被通缉的和那些被武林追杀的，有有名有姓的都是那些不那么讲究的杀手。刺客就算是死，也只会静悄悄的死去，只会掀起风风雨雨，而不会闹得沸沸扬扬，这就是区别！

而今夜，能被这么多刺客盯上，那说明这里有值得被盯上的价值，这么想来，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那老者的幸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一寸一尺前行，距离死地愈进一分。

白霜落大地，雪夜当杀人。

……

在那些刺客静静蛰伏，安阳胡同巷口，前面那辆马车悠哉前行的同时，而其那来时的街口，破天荒的又有一前一后的两架马车随后行了进来。说是破天荒很正常，出行能有马车的，非官既富，而这平民百姓都不愿来的地方，那些富贵更别提了，都是有讲究的人，何况这还有闹鬼传闻，那些人可不愿染上了脏东西。